现代都市连载
最具潜力佳作《葑菲不弃》,赶紧阅读不要错过好文!主人公的名字为武葑薛荔,也是实力作者“书神十”精心编写完成的,故事无删减版本简述:武葑从小受尽欺负、母亲又离婚离开了他。自卑的他在遇到一位贵人之后开始转变,大学更是通过学习武术恢复了自信,然后开始了一系列有趣的人生……...
主角:武葑薛荔 更新:2024-03-03 14:20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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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葑特意选择坐这趟T140137列车的硬座回去,而没有买动车或者高铁票,也没有买卧铺票,因为他以前回去都是坐的这趟车的硬座,他“习惯”了,他想最后再“吃一次苦”,以后估计也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了。这才是他穿着旧衣服坐这趟列车回去的真正原因。他要重温一次旧梦,和他第一次回去时一样。这十几年,他也就回去过四趟,每次都是坐的这趟列车的硬座;回来时也是这趟列车,只是车次变成了T138139。几个月以后,这趟列车将升级为直达特快列车,车次改成了Z254251和Z252253。所以这T140137和T138139也将成为历史。当然,与它们一起成为历史的,还有很多别的车次,这是中国火车提速的一个缩影。
这趟列车,西安是首发站,提前检票的,所以武葑上车后看到车厢里空荡荡的。
他很快找到了座位。他的座位是右边靠窗的,左边还有两个空位。他先把吃的喝的放在桌子上,再把皮箱放到行李架上,然后把公文包转到身前,坐下来休息。他面朝西坐,而列车即将东行,所以准确来说,他是背对着故乡倒着回去的。想到这里,他就笑了,然后他在心里感慨道:“陌生的故乡哟,我又回来了。”
过了一会儿,他收到了薛荔的消息:她到家了。
武葑回复她说谢谢她和大哥这些年的照顾,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。
薛荔很快回复他:“你这一走,伤了大哥的心不说,把我的心也带走了。从前唐玄宗离开了杨贵妃三天,就食不甘味,卧不安席了。你要走几个月,我想我也差不多。”
武葑先回复了两个尴尬的表情,然后继续说道:“你是不是唐玄宗我不知道,但我可以肯定,我不是杨贵妃。你早点休息,保重身体。”
薛荔回复了他两个生气和哭泣的表情。
武葑没有再回复她,他把手机放进裤袋里,然后扭头看着窗外乘客们拎着行李行色匆匆的情景,他的思绪又回到重温旧梦上来。
他这次回去寻找妈妈,也是如此——他已经二十八年没有见过妈妈了。他想,这次回去一定要认认真真地找,不放过任何线索,直到找到为止。找到以后,他再陪她吃一顿饭,如果她能亲手做几样他爱吃的菜,那就最好了。小时候他最爱吃妈妈做的红烧鸡腿,浓油赤酱,又香又甜。这些年他都没有吃过任何样式的鸡腿,因为他刻意要把这个机会留给妈妈。还有妈妈包的大、小馄饨,这两样也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。其实妈妈做的每道菜都蛮好吃的,只不过他只记得这几样了。二十八年太久远了,这也使得他想要重温那种母子温馨共餐的意愿更加强烈。
他又想,如果妈妈过得不好,那他就好好孝顺她,奉养她终老。但他随即又摇摇头,这应该是不可能的。她当年去的可是上海,上海的发展,在全国是顶尖的,她怎么可能会过得不好呢。想到这里,他又觉得有些遗憾了,妈妈越是过得好,就越不可能亲手做菜,他的旧梦也就没法重温了。所以他此刻的心理就有些矛盾了,一如他从前对妈妈的感情一样。
当年,妈妈离开他以后,他对妈妈是又恨又爱。
一方面,他奶奶几乎天天都会在饭桌上谩骂妈妈,各种难听的称呼和粗俗的语言,层出不穷。他那时候还不到六岁,懵懵懂懂的,他认为妈妈虽然没有奶奶骂的那样不堪,但她离开他就是不对的;另一方面,妈妈离开他以后,他就失去了她的保护,所以他受尽了村里人的欺负,从话语到拳脚,他在精神和肉体上,都痛苦不已。
家里没人保护他。
爷爷哮喘严重,自顾不暇。
奶奶虽然嘴上厉害,但她好吃懒做是出了名的,所以在村里也被人看不起,哪还有本事保护他呢,何况她怨恨妈妈极深,“恨屋及乌”,她没有三天两头骂他出气,已经算好的了。
爸爸呢,不知何故,在村里一向直不起腰杆,自然也成不了他的靠山。
所以武葑每次白天受了欺负,晚上躺在床上,想的都是妈妈,因为她没有离开前,村里人都不敢欺负他的,他们知道她会亲自打骂回去,绝不隐忍。所以童年的每一个夜晚,武葑都只能在梦里怀念妈妈的呵护。梦久了,他不免产生怨恨。
不过除了怨恨,他更爱妈妈。因为爱,思念就变得强烈,可惜现实偏偏事与愿违,妈妈从来没有回来过。
没有妈妈照顾,他的个人卫生都是自己打理,效果可想而知,是比较差的。
有一次,他去理发店理发,遇到一位他三年级时候的语文老师。也许是他的内向和不礼貌惹恼了她(他没有和她打招呼),在他理发的时候,他听到了女理发师和女老师的谈话,她们嘲笑他没有妈妈,所以不懂得如何打理个人卫生,他耳朵背后的污垢都厚厚一层了,也不晓得清理。这件事情对他产生的影响就是:从此以后,他每次洗脸都会把两只耳朵的背后擦了又擦,直到搓不出污垢来。当然,他后来再也没有去那家理发店理发。
武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,他孤僻的性格也是在这时候形成的。
在他上五年级的时候,奶奶因病去世了,这下家里总算清静了,武葑再也不用害怕和厌恶她的谩骂声。
但是家外面的欺凌从来没有停止过。
所以武葑继续过着矛盾的痛苦日子:一边怨恨妈妈的离开,一边思念妈妈的关爱。同时,他遇到了一个更加痛苦的情况,他脑海中妈妈的印象正渐渐变得模糊。他已经六年没有见过她了,家里也早就没有了她的照片。他甚至都不知道妈妈的名字——奶奶骂她,从不叫她的名字。他向爷爷和爸爸求助,他们除了摇头和叹气,没有别的回应。
到他小学毕业,妈妈留给他的印象就只剩这些模糊的记忆了:一头乌黑的长发,皮肤白净,眼睛挺大的,炯炯有神,又时常充满柔情。所幸除了这些容貌的记忆之外,他还记得一些深刻的经历:妈妈的厨艺不错,做得一手好菜;妈妈心灵手巧,她会做很多东西:她会做衣服,她会做鞋子,她还会做许多有趣的小手工玩意儿(可惜这些小玩意儿后来都不见了)。
上了初中,武葑被欺凌的情况略有好转。每天放学后和周末他不再出去瞎玩,而是躲在家里学习,所以村里那些人只能在门外骂到他,不再能打到他。他在耳朵里塞上两团棉花,就几乎听不到那些“噪音”了。不过,他们在村里打不到他,就在学校里伙同其他同学找他麻烦。有一次,他被三个人围着打,正好他的历史老师路过,历史老师及时制止了他们。所以他只受了点轻伤。在那之后,他借着老师们的“庇护”,经常能聪明地躲开那些人对他的欺凌。
因为他的学习成绩还不错,所以有几位老师挺看重他的;虽然他沉默寡言,并不讨人喜欢。
初中三年,他得到了多位老师的照顾。其中初一的英语老师曾老师、初二的英语老师缪老师以及初二的班主任王老师,让他印象深刻。
三位老师中,王老师是最照顾他的,也是对他影响最深的一位老师。他是教语文的,他经常给武葑补课。
有一次晚上,武葑去他家里补课,他给武葑讲解语法知识。他在一张A3纸上用红笔写满了知识要点。他边写边讲,讲得很有耐心,也很好理解。武葑之前的理解一直模棱两可,可那一晚上的语法课上下来,他突然就“开窍”了。那张A3纸跟随他进了高中,被舍友们戏称为“葵花宝典”,后来又跟他一起去了大学,再后来不知怎么就丢了,引为憾事。
王老师没有跟班教初三,但他对上初三的武葑还在照顾着,不但生活上常常嘘寒问暖,学业上也很是关心。
当他知道武葑的物理学得不太好时,他就请了一位物理老师到他家里给武葑补课。
武葑并不确定他有没有给那位物理老师报酬。他猜测,想必是要给一些的,那样的话,应该是王老师自掏腰包了。
中考前,当王老师得知武葑初中毕业以后准备去参军而不考高中时,他特地大晚上跑到武葑家里,把武葑数落了一顿,接着告诉武葑,他年龄不够,是通不过招兵考核的。然后王老师和武葑爸爸深谈了许久,直到武葑爸爸口头保证让武葑读高中考大学,他才欣慰地离开。
那一晚,武葑送他到了村口。
他让武葑回去,不用送了,好好备考,要有信心。
武葑点头答应了。他看着王老师推着自行车的背影消失在暗夜中,那一刻,他哭了——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流过眼泪了。因为他明白,被人欺负以后流眼泪是没有用的。此刻的泪水,是他被王老师感动所致。他感到欣慰,对他来说,这是久违的快乐,因为在这个世界上,至少还有一个王老师对他不离不弃。王老师是他精神上的“救命稻草”,“涌泪相报”,对他来说,是一种最大的“付出”了。以后的很多年,他没有再流过一滴眼泪;即使偶尔有令他感动的眼泪,他也把它们流在了自己的心里。
那年中考,武葑发挥得不错,考上了市里排名第二的重点高中。
拿到入取通知书的那天,他去王老师家报喜。他空手而去,却满载而归。
王老师送给他一些高中课程的辅导书和课外书,其中大多数是他儿子以前用过的。
回家以后,武葑整理时发现一本书里居然夹着五百元钱和一张纸条。王老师在纸条上写了一些话,鼓励他以后要自信,学习要认真,高中三年不要虚度光阴,争取考个好大学。如果想从军,可以报考军校,也可以大学毕业了再参军。所以武葑高中三年的学习目标一直都是考军校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他的政审没有通过,他被刷了下来。这使他大受打击。
他去找王老师倾诉(高中的每个寒暑假,他都去看望王老师。王老师对他约法三章,他必须空手去;他也礼尚往来,他必须空手回)。
结果他去了以后发现,才半年不见,王老师苍老了许多。
王老师告诉武葑,他已经提前病退了,他儿子正在替他办理移民手续,九月份他就要去新加坡了。
两人聊了不到十分钟,保姆过来提醒他该吃药了,吃了药得休息。
武葑只得起身,准备离开。他有些感激的话憋在喉咙里愣是没能说得出口。
王老师对他说,不管考上什么大学,以及以后不管从事什么职业,都不要虚度光阴。
武葑点点头,深深地鞠了一躬,然后转身离开了王家。他在心里说了四个字:“谨遵教诲。”
八月底,武葑又空手去看望了一次王老师。他即将去西安上大学,他去和王老师告个别,王老师去了新加坡,以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只怕是等于零了。
王老师经过一个月的休养,身体好了很多,人也精神了不少。
这次,两人聊了一个小时左右——当然,大多数时间都是王老师在说话,武葑只是点头和偶尔喝茶。
王老师替他总结了一下过去,分析了他的长处,指出了他的不足,他希望武葑在大学里能继续发挥长处,弥补不足。他还给了武葑一些建议,譬如上了大学要多交朋友,多与人交流,以及根据自己的优势和兴趣,确定几个努力的方向,等等。
武葑一一答应。临走前,武葑终于把感激之情说出了口,并再次深深鞠了一躬。
武葑转身准备离开时,王老师叫住了他,递给他一个看起来蛮厚实的信封。
武葑没有接受。
王老师说他考上大学值得庆祝,让他务必收下。
武葑摇摇头说老师的教诲已值千金,他不应该再收老师的馈赠,他们的默契不应该破坏掉。
王老师听了,没有再强求。
这是武葑最后一次见王老师,此后他们也没有再联系过。
王老师是武葑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贵人,他改变了武葑的命运,使得他没有在初中毕业以后等年龄达标了去参军,而是读了高中,然后又上了大学。但他没能改变武葑孤僻和自卑的性格,毕竟他们不是生活在一起,他不能时时给予武葑鼓励和照顾。
不过高中期间,武葑和王老师通过不少信。
王老师每次在信中都有鼓励之词,但收效甚微。
因为武葑在认识他之前的九年时间里,已经“积弱成疾”了。
他有父亲却没有父爱,有母亲却得不到母爱,加上多年饱受欺凌,他脆弱的心灵早已千疮百孔,他信心的火星早已深埋心底,行将熄灭。是王老师点燃了它,并使它成为火种。是的,就是火种。它能使它的主人完成从心如死灰到死灰复燃的蜕变。不过,要它彻底燃烧起来,还需要一个漫长的、不断添柴和鼓风的过程。
王老师虽然因为身体原因,心有余而力不足,但他对武葑的不弃,使武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温情,更使他的信心有了恢复的希望。
武葑正是带着这样一颗微弱的火种去西安求学的。
到了日子,武葑独自一人带着行李登上了开往西安的列车。他爸爸本来是要请假和他一起去的,毕竟这是武葑第一次离家去三千里之外求学,但是武葑拒绝了。他甚至没有让他爸爸送他到火车站。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。除了一学期一次的家长会,他从没有让他爸爸参与过学校里的其他事情。
武葑坐的火车是K字头的空调普快,说是普快,其实还是很慢。时间主要“浪费”在了停车上,大站小站几乎每站必停,小站一停就是好几分钟,大站则十分钟以上。这时候的中国铁路已经提速了两次,第三次大提速还没有开始,普快列车的平均时速不到六十公里,所以从上海到西安的这趟列车,也就只有这样的效率。这时候离“中国走入高铁时代”还差四次提速,所以还没有动车或者高铁。
火车速度的提升,也是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具体体现,中国的经济正在慢慢上升。
这时候,“西部大开发”战略的提出,也还不到一年的时间,武葑正好赶上并亲历了这一切。
不过,此刻的武葑,还只是一个迷茫的求学者。
满车厢的同龄人,都是有家长陪同随行的,或爸爸,或妈妈,或爸爸妈妈一起,甚至还有带着爷爷奶奶全家出动的——他们应该是送孩子上大学的同时,顺便去西安旅游的。
唯有武葑是独自一人,所以迷茫之外,他又有些孤独。还好他性格内向,不喜欢凑热闹,所以车厢里的嘈杂,他只能当作没听见。他闭着眼睛休息,没一会儿,他就想念起多年未见且印象模糊的妈妈来了。
他在心里想,当年妈妈也是孤身一人去的上海,不知道她有没有在火车上想过他呢。他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。因为这时候的武葑,对妈妈充满着爱意,而没有丝毫怨恨了。他也憧憬着将来某一天,能与妈妈见面。
当然,他对妈妈感情的变化,是有一个过程的。随着年龄的增长,他对妈妈的恨意渐渐减弱——此消彼长,恨意弱了,爱意自然变得强烈。
尤其是在他上高一的时候,有一天中午,他在学校图书馆的杂志上读到一个动人的故事:
一位年轻的妈妈独自带着一个很小的女儿,在洞庭湖里养珍珠,生活极其艰辛,她们还时常遭人非议,受人欺负。但她忍受着一切困难,不仅养大了孩子,更成就了一份事业。
武葑读完这个故事以后,差点流下眼泪来。因为他突然就联想到了自己的妈妈,她初到上海,人生地不熟的,她该怎样打拼呢?也许她的遭遇不比那位年轻妈妈好多少,但至少她没有孩子这个“累赘”在身边。武葑那时候突然明白了妈妈的苦衷,她扔下他,是不想他跟着她一起受苦,只是她不知道,他失去了她的庇护之后,承受了另一种痛苦;如果当年她坚持带他一起走,也许也能够,但他肯定会成为她的负担,毕竟他不像那个小女孩一样,还在襁褓之中,他已经上学了——妈妈应该考虑过这一点。所以那时候他就想,妈妈肯定没有忘记他,她功成名就之后会回来找他。他能做的,也许就是等待,渺茫的等待……
从那时候开始,武葑心里的那份怨恨,彻底消失了,剩下的只有对妈妈强烈的爱。
遗憾的是,妈妈十多年都没有出现,以至于他对妈妈的印象越来越模糊。这种模糊,使得他那份强烈的爱,又变得有些缥缈,有些不切实际。
同样不切实际的,还有他偶尔的幻想。
他幻想着将来有一天,妈妈回来接他了,然后他们就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。
这种午夜梦回的幻想,缓解了他心灵的寂寞,更使他对妈妈的爱越来越强烈。这种爱,伴随着他以后的人生,甚至一度影响着他的恋爱观——他拒绝薛荔,正是这种爱在“作祟”。
经过了将近三十个小时的煎熬以后,武葑终于抵达了西安火车站。
离家三千里的西安,是遥远的,也是陌生的,当然,也是新鲜的。
武葑原本是要考上海的军校或其他大学的,毕竟那样有机会找到妈妈。但最后阴差阳错,他却来了西安。(他的学习成绩不太稳定,在班级里处于中间水平,所以报考志愿时,班主任老师竭力劝解他报考一个外省的好大学,而不要将就。)
他在西安一待就是十五年,读书四年,工作十一年。
他的青春,一半留在了西安。
他见证了西安从“灰黄”走向辉煌的发展过程。
当然,他也是这个过程的受益者。后来有人说他是西部大开发战略的“弄潮儿”,他说他不算。他有自知之明,许知白和薛荔才算,他顶多是个“滥竽充数”的。
上大学的那几年,武葑时常思念着妈妈,也想过要寻找妈妈。但是他们之间隔着三千里远,他再深爱也无能为力,何况他也没有那个经济条件。不过他从没有放弃过寻找妈妈的念想。即使后来他想明白了,妈妈那么久不回去找他,也许已经另立家庭,甚至可能又有了孩子也说不定。如果是那样的话,那他就不能再期待和她一起生活了。虽然这种想法使他失落,但他还是能理解她——当他心里对她只有深深的爱意的时候,她做什么都是对的。
他能做的还是等待,以及把那份爱埋藏得更深一些。
2003年父亲去世以后,武葑心里又有了新的矛盾:一方面,他不想再回那个伤心之地;另一方面,他又想回去寻找妈妈,重温旧梦。
那次他回乡处理爸爸的后事,返校前收拾东西时,他翻遍了家里每个角落,仍然没有找到一样和妈妈有关的物件,甚至爸爸的离婚证也没有找到。
可怜的他,那时候连妈妈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。
有一个远房堂叔建议他去村委会问问。
于是他去了村委会,结果一无所获。那时候妈妈已经离开武家村十六年了,村委会几经搬迁,丢了不少资料。当然,也可能是他们嫌麻烦,不愿意帮他翻找——那时候把档案资料录进电脑数据库的工作还没有普及。
武葑那时候还在上大学,他回家处理后事以及跟爸爸厂里谈赔偿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,影响了不少学业,所以他没有再继续打听妈妈的消息,而是匆匆返回学校去了。
2007年,那个远房堂叔打电话告诉他,老家可能要拆迁了,让他想办法把户口转回去,于是他又回去了一趟。
这次他去了民政局。运气不错,他终于知道了妈妈的一些信息:她叫瞿荟芸,1959年出生,娘家在他们镇的瞿家庄。他甚至在档案资料上看到了妈妈的一寸黑白证件照——那双大眼睛,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!
武葑费了不少唇舌,终于征得工作人员的同意,拍下了照片——仅仅是妈妈的证件照,文字不允许拍到。不过,记忆力不弱的他,早就把重要的信息背出来了。这样,他不但知道了妈妈的名字、年龄和娘家地址,而且他有了妈妈的第一张照片。虽然只是一寸的黑白证件照,但他知道了妈妈原来是鹅蛋脸,很是漂亮。从此,他模糊的记忆又渐渐地清晰起来了,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,越来越深刻。
那次,武葑特意去了一趟瞿家庄。他找到了他外公的家,可是外公家的房子久已无人居住。他在那边村委会打听到,他外公很早以前就去世了,他外婆也在好几年前被他妈妈接去了上海。他还有个舅舅,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,很多年前带着妻小南下广东了。
武葑这次回去,虽然没有找到妈妈,但他终于离妈妈近了一些——她还在上海。
有一位见过他妈妈的村委会的女同志回忆说,当年妈妈的衣着打扮很是时尚,令她们在场的几位女同事羡慕不已。
不过很可惜,妈妈没有留下联系方式,所以武葑还是无法找到她。
但武葑确定,妈妈在上海一定过得不差,她能回来接外婆去上海生活,就说明了这一点。不过他也有疑惑,不知道妈妈有没有回武家村去找过他。他带着这种疑惑,回了西安。
2008年老家拆迁,他又回去了一趟。
那个伤心之地终于要消失了。不过换汤不换药,离武家村不远的地方,在建一个新小区,到时候里面住着的还是原来村里那些人。
武葑不愿意去住分到的安置房,所以他有了在市里买房子的想法,那样他就有了落脚点,以后寻找妈妈也就方便多了。
不过在买自住房之前,他看到一个商务楼的广告,觉得挺不错。他想着,反正他买了房子也是空着,不会装修更不会住,倒不如先买商务楼,然后租出去。所以他这次并没有买商品房,而是买了一层商务楼,然后租给了人家开超市。
这次回西安前,他又去了一趟瞿家庄,不过还是无功而返。
至此,他寻找妈妈就告一段落了。没有妈妈的联系方式,他始终无从下手。加上后来工作忙,他更力不从心了。
2011年他回去买了两套房子,办完手续回西安前,他又去了一趟瞿家庄,不过还是“英雄白跑路”。
这时候的他,不免有些心灰意冷,但他并没有放弃。
一晃又是三年过去了。
2014年底,许知白和老鲁闹翻了,他决定离开公司自己创业,他拉武葑一起走。他说他们三个人从头再来,不过这次是为自己打工。
武葑这时候静下心来好好地思考了一下以后的生活。
销售工作太累了,他其实已经有些厌烦;而且他知道,许知白的新公司事情肯定更多,也会更累。他不是不愿意和他们同甘共苦,只是他觉得,如果他留在西安,和他们一起创业,那么他基本上就得定居在西安了。那样的话,他这辈子可能就再也不能和妈妈见面了。这是他内心反对离职的最大的原因。当然,他没有告诉他们。
他说的是另一个原因。
许知白新开公司,如果没有业务,那是不可取的。而业务来自于客户,他们俩离开,必然要带走一部分重要的、关系好的老客户,毕竟这些老客户是他们三个这些年辛辛苦苦开发并维护着的。要继续维护下去,就得给他们供货,新公司如果找别的货源,很可能出问题。所以他们的货源最合适的,还得是老鲁公司的产品。这样的话,武葑留下来,比跟他们一起离开要好很多。
当然,他不是没有私心。他盘算着等许知白的新公司正常生产了,他就可以“功成身退”了。他估计这个阶段需要一到两年时间。那时候,他就可以回老家去全心全意寻找妈妈了。当然,他还有自己的新事业要完成:成立一家武术公司。
三个人争论了好几天,最后都同意了武葑的方案。
许知白和薛荔离开公司后注册两家新公司,一家负责生产,一家负责贸易,以维护住老客户。
武葑不和他们一起离职,而是留下来作“内应”,方便业务销售上降价操作。这样对他也有好处:有业绩自然也有提成;而且,许知白和薛荔一走,销售部就剩他一个元老了,虽然也许老鲁会接手销售部并亲自管理,但武葑的工资必须涨到和许知白走之前的数字。老鲁虽然心疼,但应该能权衡利弊。而且,许知白和薛荔离职后,销售部的开支少了一大块,但业务并没有减少多少,他应该能算清楚这笔账。但如果武葑也走了,只怕销售部要陷入半瘫痪状态,至少业务量会断崖式下跌,毕竟主要客户资源都在他们三个人手里。
2015年许知白和薛荔辞职了,然后就按计划开了两家公司。这期间,武葑和许知白闹了些不愉快,但很快就过去了。
许知白要武葑出资入股他们的新公司。武葑不肯,他说他可以把钱借给他们用,用多久都可以,但他不入股。他的理由很简单,这是他回报他们兄妹俩恩情的一次机会。许知白一“生气”,不要他出资了。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。
2015年很快就过去了,生产公司的基建顺利进行着,贸易公司的业务也顺利开展着。
武葑早在半年前就发现,贸易公司的业务其实不需要他盯着,从老鲁公司采购产品后直接运到贸易公司的仓库,然后再安排发给客户,全程薛荔一个人指挥工人操作就行了。他可以不用等到生产公司能够生产了他再离开。他完全可以提前离开,等生产公司安装设备的时候他再回来。所以他在年底作好了辞职的准备,同时也和合租人谈好了一月底退租。
2016年1月4日,武葑递交了辞职报告。半个月后,他顺利离职。接下来的一个星期,他除了和西安的同学及师弟赵宝琮分别吃了一次饭之外,一直都和许知白与薛荔在一起,忙新公司的事情。
1月27日下午,他打包好了他这些年的所有“家当”,有五个大纸箱。他让薛荔开车送他去火车站,把五个大纸箱寄回了老家。他在货运单上的备注栏里注明了“等电话通知送货”,因为他在老家没有住处,多年前他买的房子还没有装修。这次回去装修好了,再通通风,大概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入住。所以他打算租一间房子住上一年。他已经约好了一个中介公司的员工,等他到了就去看房子。然后他在火车站附近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。回到出租房办理好退租手续以后,他拿上余下的行李,让薛荔送他去住酒店。
1月28日上午,他整理好了行李以后,就去了许知白的生产公司。许知白请他和薛荔吃了一顿饭,算是践行。
下午武葑原本打算一个人走的,但薛荔犟着要送他,他只得请她吃晚饭,于是有了本书开头的一幕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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