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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越明朝

王梓钧作者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一朝穿越,赵瀚来到明末年间,开局沦落为街头乞丐,被人嘲讽,受人欺辱。没管辖,赵瀚有最强灵魂入住,一朝华丽转身,他开启了逆袭打脸的肆意人生。面对百姓疾苦,他带领众人一同走上致富发家的幸福路。敌寇来袭,他扛起大刀,打得敌人落花流水,甘愿对他俯首称臣……

主角:赵瀚,赵士朗,赵贞芳   更新:2022-07-16 01:38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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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赵瀚,赵士朗,赵贞芳的女频言情小说《穿越明朝》,由网络作家“王梓钧作者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一朝穿越,赵瀚来到明末年间,开局沦落为街头乞丐,被人嘲讽,受人欺辱。没管辖,赵瀚有最强灵魂入住,一朝华丽转身,他开启了逆袭打脸的肆意人生。面对百姓疾苦,他带领众人一同走上致富发家的幸福路。敌寇来袭,他扛起大刀,打得敌人落花流水,甘愿对他俯首称臣……

《穿越明朝》精彩片段

“崇祯元年夏,畿辅旱,赤地千里。”——《明史·五行志》。

……

这年头,百姓的日子不好过。

自万历末年以来,不到二十年时间,水旱蝗灾频至,升斗小民苦不堪言。

便是京师首善之地,亦不得幸免。

天启元年,新皇登基,京畿飞蝗漫天。

崇祯元年,新皇登基,京畿赤地千里。

在龟裂荒芜的田野间,一群饥民正在游荡,死气沉沉犹如行尸走肉。

禾苗早已枯败,野草亦不得活,树皮更被扒个干净,想吃土块还得辛苦寻水下咽。

赵士朗带着全家老小,混在逃荒队伍间,茫然向前蹒跚而行。

去年,老母病死。

今年,长子病饿而死。

就在前些天,一家人受苍天眷顾,竟在河边寻到大片狗尾草。

草籽煮粥,省着些吃,食用两日方尽。

全家都疼惜次子赵瀚,草籽粥吃得最多,反而因此坏事,赵瀚已好几天没拉屎。草籽于腹中板结,拉不出来,等死而已。

傍晚,阖家露宿荒野。

赵士朗带着长女赵贞兰,到附近捡拾荒草枯枝生火。妻子赵陈氏,带着次女赵贞芳,继续帮助儿子赵瀚排泄。

“瀚儿,再用些力气!”赵陈氏手持一截树枝,在儿子肛部小心戳挑。

赵瀚脱裤子蹲在地上,双手抓着枯草,使出全身力气,带着哭腔说:“娘,孩儿拉不出来。”

“快了,快了。”赵陈氏含泪道,儿子的肛部已被戳出血。

过了半晌,只听赵瀚一声痛呼,然后直接晕倒在原地。

赵陈氏喜道:“屙出来了,屙出来了!”

全家早已没剩下吃食,只能煮些半枯的草根,就着热水喝下胡乱充饥。

便是草根,都要运气好才能挖到,家人皆因营养不良而浑身浮肿。

他家的情况还算好,只是浮肿而已。一些饥民饿得太久,不但脂肪耗尽,就连肌肉都已萎缩,皮包骨头活像干尸。

入夜,群星璀璨。

赵士朗穿着一身破旧葛布衣,仰望星空,喃喃自语:“煌煌大明,山河失色,妖氛丛生,国将不国。我辈儒士,为之奈何?为之奈何啊!”

赵士朗确实是儒士,祖祖辈辈皆为儒士,因为赵家的户籍是儒籍(跟商籍一样,都是民籍下属的分支)。

十多年前,赵家的家境还算殷实。

但他科举花费颇多,家业早已衰败。近些年接连天灾,去年赵母病重,又借高利贷治病。最后人没了,债也还不起,只能卖地抵账。

刚开始,还能找族人和朋友借钱,可时间长了谁受得了?在亲友眼中,赵士朗犹如瘟神,一个个都避之不及。

又过一日,逃荒队伍来到天津,隔着运河与城墙遥遥相望。

河边有官绅设粥棚济民,赵士朗全家排队等粥。

可是,仅施粥数百人,就有小吏大喊:“今日粥尽,明日再来。”

粥棚附近顿时哭声震天,有饥民上前纠缠,被皂吏打得奄奄一息。

北直隶赤地千里,十多万饥民云集在北京和通州。

就算朝廷要赈济百姓,也轮不到天津这边,每天施粥几百人做样子而已,仅有的一点赈灾款早被贪污了。

突然,一行人鲜衣怒马而来,为首者喊道:“我家老爷收义女,十二岁以上,十六岁以下,面容姣好者值米半斗!”

有女儿的饥民,纷纷上前问询,然后带女儿跳进枯浅的运河里洗脸。

年方十四的赵贞兰,对父母说:“爹,娘,把女儿卖了吧。省着些吃,半斗米能吃好些天。”

赵士朗和赵陈氏,都埋头沉默不语。

赵贞兰挤出笑容:“横竖是死,把女儿卖到大户人家,便做丫鬟也能活下去。”

赵陈氏叹息道:“兰儿,这哪是什么大户家丁,分明是买卖妇人的牙侩。”

赵士朗咬牙道:“我赵家世代清白,便是举家饿死……”

“爹爹,大弟已没了,二弟死不得,赵家还要他传香火,”赵贞兰恳求道,“爹,娘,你们就当给女儿留条活路,女儿也不想饿死啊。”

赵士朗扭头看向赵瀚,儿子正在昏迷当中,而且高烧不止,再不吃东西必死无疑。

许久无言,赵士朗转身望着天际,闭眼流下两行浊泪,挥手道:“去吧。”

赵陈氏含泪拉着女儿的手,带着哭腔说:“兰儿,娘为你梳洗。”

年仅六岁的小女儿赵贞芳,默默看着这一切,似乎什么都懂,又似乎什么都不懂。

北运河已枯得没法行船,母女俩小心滑进河道,河水洗净赵贞兰的脸庞,清秀而惹人怜爱,只是脸颊饿得稍微凹陷。

却听牙侩吼道:“不收了,不收了,义女已经收齐了。”

赵陈氏猛然长舒一口气,终于不用卖女儿,可再想想全家吃食无着,又立即陷入悲伤苦恼当中。

赵贞兰走上前去,对牙侩说:“我识字。”

牙侩头子闻言立即转身,盯着赵贞兰观察一阵,点头道:“倒也是个美人胚子。”

赵贞兰又说:“我爹是秀才,我祖上有人做官。”

“还是书香门第。”牙侩高兴起来。

赵贞兰说道:“我值三斗米。”

“嘿嘿,三斗米?这年月,便是官宦小姐,最多也只值一斗。”牙侩扔出两袋米,都是可装半斗的小袋子,一袋米大概能有五六斤。

赵贞兰没再讨价还价,她解开系袋的绳子,露出黄褐色的陈年老米,挤出笑容对母亲说:“娘,女儿走了,你跟爹爹要保重。”

“兰儿,你也要保重。”赵陈氏抹着眼泪说。

牙侩们带着少女离去,赵陈氏拖着两袋米去见丈夫。

六岁的赵贞芳,这才意识到什么,哭嚎道:“姐姐,姐姐,我要姐姐!”

赵陈氏面带戚容,安抚小女儿道:“芳儿莫哭,姐姐去过好日子,姐姐是去过好日子的。”

“我要姐姐,我要姐姐!”赵贞芳还是哭个不停。

赵士朗看着地上的两袋米,又看向哭泣的小女儿,不禁悲从中来,蹲在地上呜咽痛哭。

突然,赵陈氏拔出一把锈蚀菜刀,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,恶狠狠吼道:“你们要作甚?滚,快滚!”

却是一群饥民,觊觎他们的两袋米,正虎视眈眈围过来。

其他卖女换米的饥民,若无家人乡党护着,也多被附近饥民围住。真饿起来连人都吃,何况只是杀人抢米。

赵士朗顾不得悲痛,抄起赶路的棍子,试图死保全家的救命粮。

“哒哒,哒哒哒……”

一阵马蹄声传来,由远及近,骑马之人全都带着兵器。

两万多饥民愣愣站在原地,马队很快奔至。一人皱眉问道:“不是说今天要施粥吗?”

无人回答。

那人翻身下马,抓起一个饥民问道:“施粥的在哪里?”

饥民惊恐回答:“已经完了。”

“他娘的,这还没到晌午,怎么可能施完了?糊弄鬼呢!”那人大怒。

另一个骑马者说:“大哥,咱不能白跑一趟,看苦哈哈身上还有没有油水。”

这些家伙是马匪,听说天津城外要施粥,立即骑马跑来抢粮食。

他们不敢打进天津城,却有胆子在城外抢粮,反正驻扎天津的也是些孬兵。

“什么味道?”

“那边有人煮粥!”

几个马匪闻言冲过去,抢走饥民卖女得来的粮食。饥民们想要反抗,被马匪接连挥刀砍死。

又有马匪大喊:“谁还有粮,统统交出来!”

“跑啊!”

杀人见血,附近饥民惊慌逃命。

离得远的,也不知发生何事,反正跟着一起逃准没错。不到片刻,恐惧迅速传播开来,两万多饥民稀里糊涂的一窝蜂逃窜。

马匪专盯身上有袋子的人,不管里面装着什么,反正先抢过来再说。

赵士朗背起昏迷发烧的儿子,自己拿起一袋米,让妻子拿一袋米,护着女儿惊慌逃跑。

“啊!”

身后传来妻子的惨叫声,赵士朗连忙回头去看。

却见赵陈氏已经中刀倒地,粮食也被马匪抢走。他目眦欲裂,放下儿子,双眼通红道:“恶贼,我跟你们拼了!”

赵陈氏忍痛呼喊:“当家的,不要管我,快逃,快逃!”

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,赵士朗知道难以幸免,他抄起木棍冲回去:“恶贼,纳命来!”

马匪冷笑一声,抬脚把赵士朗踹倒。

赵士朗奋力爬起,马匪一刀劈下,接着又泄愤似的补几刀,赵士朗倒在血泊中不再动弹。

“爹爹,爹爹!”

赵贞芳扑过来,使劲摇晃父亲的身体。

“聒噪得很。”马匪举刀欲砍。

另一个马匪阻拦道:“老七,够了,小女娃也杀?抢东西要紧。”

马匪这才收刀,抓起两袋米,系于马身继续杀人越货。

转眼间,两万多饥民逃散一空,只留下数百具尸体。

有些是马匪杀的,更多则死于自相踩踏。还有些饥民,已饿得奄奄一息,实在没力气逃命,只躺在原地等着饿死。

天津城北,有一座临时搭建的木桥。

守桥官兵,全程目睹这一切,但没人愿意过来相救。

非但如此,他们还举起刀剑,杀死任何试图过桥的饥民。无论饥民,还是马匪,对天津而言都是大患!

赵贞芳的嗓子都哭哑了,可父母还是没有回应。她知道,爹娘是睡着了,一个月前,大哥也睡着了没有醒来。

小姑娘饿得发慌,茫然站在原地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赵贞芳迈步走向附近的尸体。那里有火堆还未熄灭,残破的瓦罐里有粥,地上也撒了一些米粒。

将沾着鲜血的米粒,小心刨进瓦罐。赵贞芳学着母亲的样子,收集几个瓦罐里的水,跪在那里等着煮粥喝。

也不知煮没煮熟,赵贞芳忍不得了,她一边含泪抽泣,一边咽着口水,用手将瓦罐捧出火堆。

“啊!”

小姑娘的双手都被烫起水泡,却忍痛没将瓦罐丢掉,而是小心翼翼放在地上。

然后,她愣在那里,转身看着爹娘,一直傻站到粥冷了都没回神。

蓦地,赵贞芳突然捧起瓦罐,来到父母身边,摇着父亲的尸体说:“爹爹,不睡觉。快起来喝粥,喝了粥就不饿了。”

父亲没有回应。

她又去摇动母亲的尸体:“娘,喝粥,喝粥就不饿了。娘,快起来喝粥啊……呜呜,哇哇哇……”

一股巨大的恐惧袭来,小姑娘开始嚎啕大哭。

渐渐的,哭得累了,没力气了。

“水,水,好渴……”

小姑娘扭头一看,却是赵瀚在艰难说话。她抹掉眼泪,欣喜的冲过去:“二哥,二哥,快起来喝粥!”


赵瀚迷迷糊糊,并未彻底醒来,只觉得饥渴难当。

恍惚间,唇齿触碰瓦罐,他下意识张嘴喝水。

带着泥土沙砾的冷粥,就这样猛灌入腹中,好赖让赵瀚恢复精神,睁眼见一女童正趴在他身边。

“二哥,你醒了?”赵贞芳欣喜得笑中带泪,迷茫的双眼瞬间焕发光彩。

“我……”赵瀚艰难说话,可只说了一个字,便觉嗓子撕裂般疼。

他想要支撑着爬起,又感觉浑身无力,就似鬼压床一般。明明意识已经清醒,却不能控制身体,连手指都没法动,好像脖子以下都不属于自己。

渐渐的,赵瀚再次昏沉睡去。

赵贞芳自己也饿得很,就那样守在哥哥身边,把剩下的稀粥吃干净,甚至捧着瓦罐用舌头舔得溜光。

终于,天津城里的官员,组织人手过桥收尸。

如今正值夏季,几百具尸体若不处置,很容易就会酿成瘟疫。

负责搬运尸体的,都是天津城的官兵。

由于军士逃亡严重,鞑子又在辽东做大,万历末年便组建过天津新军。

新军为营兵制,不属卫所系统,由中央财政拨款。不含“镇海营”等海防部队,天津城内外就有六千多新军,但仅过去十多年,如今逃得只剩下两三千。

且这两三千新军,一个能打的都没有,早已沦为奴仆般的存在。

另外,天津各处还有几千卫所兵,世世代代给军将做农奴。

里里外外,附近上万官军,竟被几十个马匪吓得现在才敢过来。

“小五哥,这个还在喘气儿。”

“活不成了,一并拖去乱葬岗。”

“没有受伤,就是饿的,灌半碗粥还能活过来。”

“你给他粥喝啊?”

“我自己都吃不饱,哪有粥给他?”

“那你废话作甚?”

不拘死的活的,全部搬上板车,拖去附近的荒坟地简单掩埋。

来回好几趟,终于来到赵家这边。

赵贞芳扑在父亲尸体上,尖叫道:“不准碰我爹爹!”

一个士兵见她年龄幼小,不禁可怜道:“唉,已经死了,我们给你爹下葬。”

赵贞芳摇头说:“爹爹没死,爹爹是睡着了。”

士兵们不再理会,转而去搬运赵陈氏的尸体。

“娘!”

赵贞芳又疯一般扑过去,看得这些士兵连连摇头。两具尸体而已,小姑娘不让搬走,他们也正好可以省事儿。

赵贞芳好不容易护住父母尸身,又见士卒朝哥哥走去,她连忙大喊:“那是我二哥!”

一个士兵叹息:“合着是一家子,惨得很啊。”

旁边的士卒说道:“这小哥没死,胸口还在动。”

之前那士兵伏身摸赵瀚的额头,摇头道:“发烧得厉害,也就剩一口气了。”

士兵们扔下赵家不管,跑去搬运其他尸体。眼见着即将天黑,这是最后一趟,还剩上百具尸体明天再说。

夕阳西下,天色已暮。

六岁的赵贞芳,肚子饿得咕咕叫。她撑着瘦弱的小身体,将二哥拖到爹娘中间,然后默然守在那里等待天亮。

赵瀚是半夜被饿醒的,脑袋发晕,腹中饥饿,浑身上下皆无力。

艰难爬起来,借着黯淡的月光,依稀可见旁边那小姑娘。她似是饿极了,就连睡觉都蜷缩身体,一双小手正捂着肚子。

这是小妹,赵瀚突然记起来。

不对,我是独生子啊,哪来的什么妹妹?

赵瀚甩了甩迷糊的脑袋,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。也不知是什么料子做的,反正摸起来粗糙得很,而且到处打着破旧补丁,这种衣服连马匪都看不上。

崇祯元年,新皇登基?

赵瀚颓然坐在地上,看着古代璀璨的星空,事情荒谬到让他难以接受。

他出身于新中国的普通家庭,自小学习成绩还不错。勉强考上重点高中,可惜没考上重点大学,只能读一个普通本科。

因为从小梦想当兵,在学校看到征兵横幅,赵瀚毅然入伍做了大学生兵。

在部队摸爬滚打两年,赵瀚没有申请提干,而是退伍回校继续读大学。

眼见快要毕业,正琢磨是否考研,或者选择考公务员,怎么就跑到古代来了?

而且还是崇祯元年!

崇祯朝好像只有十七年吧,赵瀚也不是很确定,反正离明朝灭亡不远了。

明末历史,赵瀚知道个大概,但细节很多都已忘记。

他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,学过古代文学,学过文字学,学过古典文献学,可惜没有深入研究过古代历史。

身体实在太差劲,而且高烧未退,赵瀚迷迷糊糊又睡过去。

早晨再次被饿醒,赵瀚爬行翻找附近尸体,但没有收获任何食物。

这剩下的上百具尸体,早被翻了好几遍,别说留下钱粮,就连稍好些的衣服,都被负责收尸的官兵扒走。

可赵瀚真是饿极了,饿得双眼通红,肠胃痛如刀绞,生出一股噬咬人肉的冲动。

看着那些尸体,赵瀚真想扑上去啃几口。

“二哥,我饿……”

赵贞芳不知何时醒来,也许是饿的,也许是昨天受到惊吓,此刻的精神非常萎靡。

赵瀚还记得昨天清醒,小姑娘曾给他喂粥。不管出于身体残留的亲情,还是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,他也理应照顾这个妹妹,当即安慰道:“不怕,二哥给你找吃的。”

根本就找不到吃的!

附近的树皮早被饥民扒光,就连河岸的野草都已枯黄。运河水干涸大半,露出河床的泥滩,龟裂出巴掌宽的大口子。

赵瀚想要寻找昆虫,补充一点蛋白质,可除了蚊子啥都没有。

地面旱得锄头都难挖开,蚯蚓什么的想都别想。

赵瀚捡起两片残破瓦罐,拉着妹妹来到官道中央,试图遇到路过的行人讨饭吃。

仅站立几分钟,赵瀚的身体就明显撑不住,轻飘飘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,他干脆顺势跪下去装可怜。

赵贞芳突然提醒道:“二哥,爹说大丈夫在世,只跪天地君亲师,不跪讨什么什么食。”

“嗟来之食。”赵瀚纠正。

赵贞芳说:“对,就是嗟来之食。”

赵瀚反问:“那爹有没有说过,大丈夫当能屈能伸?”

赵贞芳摇头。

赵瀚叹气道:“站着是伸,跪着是屈。现在跪着,是为了今后还能站着。跪吧,反正也没力气站稳,就当咱们是跪着休息。”

兄妹俩并肩跪于官道,各自手捧破瓦罐,早晨的太阳也渐渐升起。

大概过了两刻钟,城里出来一支商队,因为运河干枯难以行船,改用骡马驮着往北而去。

从没有过乞讨经历的赵瀚,眼见商队越来越近,连忙跪直了捧起手中的瓦罐。

但他一言不发,终究没好意思开口乞讨。

“滚开,别挡道!”

说话的是押货镖师,由于商业快速发展,天下又不怎么太平,走镖行业在近几十年日渐兴旺。

赵瀚依旧高举着瓦罐,一个健壮镖师走来,抓起他和妹妹的衣领,犹如拎小鸡般扔到路边。

赵瀚忍痛爬起,彻底放下羞耻心,跪地呼喊:“老爷们行行好,给点吃的吧!”

无人回应,皆视而不见,长长的商队从他们面前过去。

不多时,又有一支队伍,从天津城而来。却是运河干枯,漕运断绝,朝廷催得狠了,漕粮改由陆路进行转运。

那些漕运军民,穿得跟赵瀚一样寒酸,有些干脆就只有一块护裆布,在烈日下推拉着粮车往前走。

负责运粮的漕运参将,倒是显得油光水滑,悠哉哉骑着一匹健马,不时拿出水囊喝上几口解渴。他身边还有二百家丁,甲胄齐备,不怕小股匪寇抢粮。

“二哥,我饿。”

赵贞芳又饿又渴,还被日头直晒,已经有气无力,很快陷入半昏迷状态。

天津士卒又出城收尸,赵瀚没有拦着,目送他们把父母的尸体搬走。

这个身体只有十岁,赵瀚艰难的将妹妹背起,尝试几次都累得屈膝跪下。

太饿了,根本没有力气!

终于,赵瀚趴伏在地面,对赵贞芳说:“小妹,爬到二哥背上来,咱们去城里弄吃的。”

赵瀚趴在地上,小妹趴在他背上,就这样驮着往天津爬行,犹如狼狈而行的两条野狗。

到城里要饭,或许更顺利吧。

眼下的根本,不是做啥长远计划,而是先填饱肚子活命再说。

天津城建在三岔河口,得过了运河,才能到护城河。

二十多年前,天津发大水,南北城墙坍塌七十余丈,直到现在官府都没钱修复城池。

因为运河水枯,大量船只搁浅,漕粮和商品急需陆路转运。因此,本没有桥的北运河,如今搭起一座临时木桥。官府害怕流民和匪寇过河,桥上有士兵看守,还设置了拒马等器械。

赵瀚背着妹妹,好不容易爬到运河桥边,守桥士卒一脚将其踹翻:“滚开,哪来的乞儿!”

都要快被饿晕了,赵瀚生不出愤怒,只扶着摔倒的小妹,挤出讨好的笑容:“军爷行行好,放我们过去讨口饭吃吧。”

那士卒莫名笑起来,负着双手,叉开两腿:“想过桥可以,从我裆下钻过去。”

赵瀚默然,眼眸通红,双拳紧握,复又松开。

突然一个军官过来,将故意刁难的士卒推开,骂骂咧咧道:“好你个魏四,欺负孩子算甚好汉?”

魏四嘿嘿笑道:“老刘,我就跟他们开个玩笑。”

老刘瞅了赵瀚兄妹一眼,吩咐说:“放人过去,是死是活,看他们自己的造化。”

赵瀚使尽全身力气站起来,凭借这个时空的残存记忆,拱手作揖道:“敢问恩公尊姓大名,我兄妹二人若能活命,他日必定结草衔环以报。”

老刘见赵瀚礼节齐备,居然也郑重回礼:“原来是位遭难的小相公,我叫刘莽,天津新军的一个小管队。”

“谨记恩公大名,它日有缘再会。”赵瀚非常吃力的蹲下,重新趴到地上,让虚弱无力的小妹,伏在自己背上抓好,又像狗一样慢慢往前爬。

刘管队想了想,摸出几枚铜钱,递到赵瀚的面前:“拿去买些吃食。”

“谢谢恩公。”赵瀚大喜。

他又是拱手作揖,又是文绉绉说话,只想引起对方的注意而已,如今幸运的起到了一些效果。

兄妹二人慢慢爬走,魏四说道:“老刘,你掏钱作甚?这两个小的,饿得都不能走路了,连进城都得爬过去,今天吃饱明天也要饿死。”

刘管队目送兄妹俩过桥,叹息说:“我家那一双儿女,也是这般大,图个心安而已。这世道……唉!”

天津城虽然依河而建,但城墙与运河尚有一段距离。四面城墙之外,有大量非法民居,而且已经形成街市。

特别是北城外,那里有北运河码头,商铺林立,异常繁华,北护城河甚至变成码头区的内河。

赵瀚背着妹妹爬到城外街巷,一路闻着食物的香味前进。

来到个面点摊位前,赵瀚喘息恢复一阵,想站起来却又腿软摔倒,最后只能跪坐在地上,托出那几枚铜钱说:“吃的。”

由于西班牙的衰落,明末出现白银危机。

白银通货紧缩,铜钱通货膨胀,铜钱是越来越不值钱了。

再加上正值灾荒,粮价贵得很,这几文钱只能买到杂粮馒头。

摊主收过铜钱,塞给赵瀚一个馒头,表情厌恶的挥手道:“走远点吃,莫耽搁我做生意。”

“谢……谢谢。”

赵瀚勉强报以笑容,用嘴叼着馒头,驮着小妹转身往街角爬行。

还没爬到街角,突然冲出几个乞丐,抢走馒头恶狠狠道:“在天津讨饭吃,拜过码头没有?这馒头算是入伙钱,今后每天上贡五文,没钱就上贡吃的,就许你们在码头北街讨饭。”

给人跪地乞讨,遭人手拎脚踹,还被逼着钻裤裆,赵瀚为了活命都忍了。

好不容易弄到吃的,竟被几个乞丐欺负,赵瀚终于彻底炸了。他放下妹妹,摇摇晃晃爬起来,怒吼道:“还给我!”

“小娘养的,站都站不稳,还敢跟爷爷耍横?”乞丐头子伸出一脚,轻轻松松把赵瀚绊倒。

“哈哈哈哈!”

其他乞丐放声大笑,他们是社会最底层,整日遭受歧视欺凌,只能在更弱者身上寻乐子。

赵瀚早就饿得发晕,此时看人都是重影的。他无力再站起,便使劲往前面爬,抓着乞丐头子的脚踝说:“馒头,还给我!”

“滚开!”

乞丐头子一只脚被抓住,于是抬起另一只脚,像踩蚂蚁般踩着赵瀚的头顶。

“不准打我二哥!”

突然,饿得几乎昏迷的赵贞芳,猛地扑上去咬乞丐头子的腿。

“唉哟!”

乞丐头子吃痛,伸腿将赵贞芳踢开。

趁着对方单脚站立的机会,赵瀚猛然使出最后力气,抓着乞丐头子的脚踝奋起拖拽。

“啊!”

乞丐头子仰身倒下,而且后脑勺着地,顿时摔得脑袋发晕。

“哈哈哈哈!”

其他乞丐还在看笑话,并不觉得两个孩子,能对他们的头儿有什么威胁。

也有一些过路百姓,在此停下脚步,兴致勃勃的看乞丐打架,还不时有人指指点点耍乐子。

“呼呼呼……”

赵瀚嘴里喘着粗气,没等对方反应过来,他就已经爬到乞丐头子身上,照着对方满是泥垢的脖子咬下。

“松口,快松口!”

乞丐头子惊慌挣扎,吓得忘了向同伴求救,只是叫喊着要把赵瀚推开。

其他乞丐终于不再看热闹,对着赵瀚又踢又打又拽,赵贞芳扑过来帮忙却被踢走。

赵瀚抱着乞丐头子,死不松口的噬咬,咬破对方的气管,咬破对方的动脉。鲜血流到嘴里也不恶心,反而因为腹中饥渴,下意识疯狂吸食血液下肚。

终于,乞丐头子不再动弹。

赵瀚满嘴血肉沫子,回头朝着众人狞笑。

“杀人啦!”

路人惊呼大喊。

其他乞丐愣了愣,也不想着给老大报仇,抄起打狗棍和破碗就跑。

赵瀚捡起地上的馒头,用力撕成两半,一半塞到自己嘴里,一半递给小妹说:“吃!”

赵贞芳顾不得那么多,抓着馒头狼吞虎咽。

赵瀚将半个杂粮馒头吃完,才横袖擦掉嘴上的血迹,整个过程就像在吃生人血肉。

当街闹出人命,居然没人去报官。

死一个乞丐而已,天津城哪天不饿死人?

赵瀚恢复少许力气,在众目睽睽之下,开始摸索乞丐头子的尸体,可惜啥财货都没有摸到。

他拾起对方的打狗棍,拄着棍子艰难站立,搀扶小妹说:“走,二哥带你去找过夜的地方。”

赵贞芳拽着一小块馒头,始终没舍得吃,默默跟在赵瀚身边。

只走了几步,兄妹俩都头昏眼花,于是再次趴下向前爬行。

围观路人纷纷避开,让出一条道来目送他们离去。

这个开局不算惨,至少抢到了一根打狗棍。


来到一条背阴街巷,兄妹俩靠墙坐下。

赵贞芳用脏兮兮的双手,捧着剩下的一小撮馒头:“二哥,你吃,我已经饱了。”

赵瀚并没有拒绝,而是欢快笑起来。把不够塞牙缝的食物,再次分成两半,递回去一半给妹妹:“分着吃。”

“嗯。”

赵贞芳撕扯馒头屑放嘴里,舍不得咀嚼,也舍不得吞咽,只用舌头品味食物的芬芳。

见赵瀚正看着她,赵贞芳似乎忘记悲痛,开心笑道:“二哥,馒头真好吃。”

赵瀚抚摸妹妹的头顶,许诺道:“等二哥赚了钱,让你每天都有馒头吃。”

“那可真好。”赵贞芳憧憬道。

将小妹哄睡之后,赵瀚脸上的笑容顿失,抄起打狗棍在地面研磨。他还是没什么力气,磨制武器的速度很慢,但打狗棍的一头,终归被磨得尖锐起来。

一杆简易竹矛,就此成型,关键时候,能够杀人。

刚才一番经历,让赵瀚深刻认识到,除了随时可能饿死之外,还有无数潜在危险等待着他。

抚摸着竹矛,赵瀚总算有了些安全感,产生一种可以掌握自身命运的错觉。

傍晚,赵贞芳醒来,又是饿醒的。

赵瀚一手拄着竹矛,一手搀扶妹妹,沿着街巷前进。

各自吃下半个馒头,又休息半天,兄妹俩都恢复了少许体力,至少讨饭时不必像狗一样爬行。

来到某户人家的后门,赵瀚好一阵拍打,终于有人过来开门。没等他张口乞讨,对方见兄妹俩的样子,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。

沿途又敲了四五家,只有一家没有直接关门。

“夫人行行好,给口吃的吧,菩萨保佑你长命百岁。”赵瀚赶忙说着吉利话。

那妇人说:“家里真没剩吃的,你们去别处讨饭吧。”

小门小户,饥荒年月,自己都吃不饱,哪有食物救济穷人和乞丐?

赵瀚见讨不来饭,便又说:“给口水喝行吗?渴得很。”

那妇人心善,总是没有拒绝:“你们等着。”

大门关上。

片刻之后,妇人再次开门,舀来一瓢清水,皱眉问:“你们讨饭的碗呢?”

赵瀚随口胡诌道:“被几个乞丐打烂了,他们不许我在这里要饭。”

妇人更加怜悯,递过水瓢说:“拿着喝吧。”

赵瀚先让小妹喝水解渴,又将剩下的清水猛灌入腹。归还水瓢,作揖说道:“多谢恩人!”

“也是个遭难的少爷。唉!”妇人叹息着关门。

小小年纪,就懂得礼节,怎不是遭难的少爷?

赵瀚饮水之后,总算有了些精神。他没有继续在这条背街巷道讨饭,而是一路寻到码头东街,那里是整个天津最繁华的地方。

夜幕已经降临,北码头东街却灯火通明。

由于货船在运河搁浅,大量商贾逗留此地。客栈早就塞满了,一些豪商寻不到住处,干脆直接在北城外的青楼落脚。

运河之外满地饥民,码头东街却繁花似锦,食肆里传出阵阵酒肉香气。

赵瀚选了一座酒楼,蹲在门口等待豪客。

刚刚站定,就有店伙计出来,抄着棍子驱赶道:“小叫花子,快滚远点!”

赵瀚忙说:“我祖上是御厨,有独家烹饪秘方,只要十两银子……”

“滚!”店伙计提棍就打。

赵瀚横起竹矛挡住,拉着妹妹不断后退,站得老远等待豪客赏饭。

结果饭没有讨到,反而惹出一群乞丐。

赵瀚之前咬死的乞丐,主要在码头北街活动。而码头东街,则是另一群乞丐的地盘。他们同属一个乞丐帮派,但归不同的小头目管理。

这些乞丐势力更强,来找麻烦的足有十多个。

赵瀚护着妹妹靠墙而立,用竹矛摆出拼刺刀的架势,挑衅道:“来啊!”

一个乞丐举棍就打,不过毫无章法,打狗棒高高抡过头顶。

赵瀚双脚未动,只是身体前倾,一个突刺就扎中对方的大腿。

那乞丐捂着伤口惨叫,其余乞丐纷纷进攻,赵瀚连续扎中数人。可惜没什么力气,又要护着妹妹,他自己也挨了几棍。

“是个练家子,快回去禀报‘侯爷’!”

乞丐们纷纷惊呼,转眼间逃散一空,赵瀚用武力获得码头东街的临时乞讨权。

正好一个富商酒足饭饱,离开酒楼之时,目睹乞丐打架的好戏。当即拍手喝彩,醉醺醺说:“打得热闹,给爷赏!”

富商身边的仆从,抓起一把铜钱,随手扔到赵瀚面前。

“多谢老爷打赏。”赵瀚非常高兴,借着酒楼透出的微光,跟妹妹一起趴地上捡钱。

铜钱也有优劣之分,这次得到的全是好钱。

兄妹俩早就饿得发慌,连忙跑去买吃的,带着肉馅的天津大包子!

赵贞芳吃得腮帮子鼓起,活像一只护食的小仓鼠,边嚼边说:“真好吃,比馒头还好吃!”

总算能吃饱一顿,赵瀚也颇为开心,顿时笑道:“改天弄到银子,二哥给你买更好吃的烤鸭。”

赵贞芳一脸崇拜道:“二哥真厉害,爹爹总说你脑子灵……”话音戛然而止,小姑娘神情黯然道:“二哥,爹和娘是不是已经死了?我知道什么是死了,就跟大哥一样,睡着了醒不过来。”

赵瀚抱着妹妹瘦弱的身体,安慰说:“不怕,有二哥在呢。”

“嗯,我不怕。”赵贞芳点头抽泣,抽泣声渐渐变成呜咽,泪水在满是泥污的小脸留下两条白痕。

不知哭了多久,赵贞芳终于睡着。

赵瀚则脑子混乱得很,他不知该如何谋得前程,难不成一直讨饭过日子?

……

码头西街。

一个乞丐敲开民居,径直走向堂屋,跪地磕头道:“侯爷,已经有消息了,那俩兔崽子进了麻柳巷。”

“侯爷”是江湖诨号,本名邓贵,军户出身,逃难做了乞丐。

在天津码头区抢地盘时,被人戳瞎一只眼睛。起初唤作“独眼龙”,后来改成“小夏侯”,如今码头区的乞丐都尊称其为“侯爷”。

赵瀚前后遭遇两拨乞丐,全都是侯爷邓贵的手下,这货掌控着北城外的所有乞讨业务,顺便还**小偷小摸。

邓贵正在跟家人吃饭,一妻两妾,五个孩子。

他放下筷子说:“先派几个人,把巷头巷尾堵住,不能让他跑掉,逮到了直接打断腿!”

一天之内,被咬死一个手下,又被打跑十多个,而且闹事者居然是孩童,这让“丐帮帮主”的脸往哪儿搁?

轰隆隆!

突然传来闷雷声,屋内之人皆喜。

邓贵亲自走到小院里,笑着说:“旱了几个月,老天爷总算要下雨了。”

手下乞丐问道:“侯爷,不如明天再动手?”

邓贵点头说:“明天动手也行,但要派人跟着,我怕那小兔崽子要跑。”

一群乞丐而已,真不敢冒雨做事,淋出病来根本没钱医治。

“轰隆隆!”

闪电照亮院落,雷声由远及近,还猛然刮起一阵大风。

……

赵贞芳被雷声惊醒,享受着阵阵凉风,欢喜道:“二哥,要下雨了。”

赵瀚站起来说:“走,先找个地方避雨。”

兄妹俩饱餐一顿,又歇息许久,此刻不再虚弱,当即手牵着手,摸黑寻找能遮风挡雨的地方。

麻五是新入伙的乞丐,每天都得给组织上贡。

若是讨不到饭,不但要饿肚子,还会被头目暴打一顿。

丐帮组织结构松散,今晚又明显要下雨,上级命令传到底层,已经完全变了样子。

一个推诿一个,仅剩麻五单独办事,他需要彻夜盯紧赵瀚兄妹俩。

只知道目标进了麻柳巷,黑灯瞎火的,上哪儿找人去?

麻五沿着街巷一阵转悠,他有轻微的夜盲症,夜里根本不可能寻人,等于是让一个瞎子当哨探。

“日他娘的,都来欺负老子,老子才没那么傻!”

麻五坐在一户门檐下,这里勉强可以避雨,打算先饱睡一觉再说。

正幻想着大鱼大肉,麻五突然听到脚步声,他连忙睁开眼睛擦口水。

脚步声越来越近,可麻五根本看不清楚。

一道闪电划破夜空。

赵瀚瞥见门檐下蜷缩着人,他上前问道:“这位大叔,附近有没有什么破庙?”

麻五下意识回答:“远着呢,城隍庙在东南边儿。”

赵瀚仔细打量此处,发现门檐并不宽,大雨肯定被风吹进来,于是带着妹妹寻找更好的地方。

麻五愣了愣,突然反应过来,悄悄跟在兄妹俩身后。

这货明显不懂什么叫跟踪,外加夜盲症影响视力,闹出的动静连傻子都知道不对。

走了一阵,赵瀚突然回身,快步来到麻五跟前,质问道:“为什么跟着我?”

“没……没有。”麻五矢口否认。

赵瀚立即挺起竹矛,矛尖顶着对方咽喉,低喝道:“说!”

麻五瞬间记起传闻,就在今天中午,北街那边被咬死一个头目,眼前这小子是真会杀人的。他吓得双腿发软,噗通跪地道:“小祖宗饶命!”

“快说!”赵瀚表情严峻。

麻五竹筒倒豆子一般,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:“你杀了侯爷的人,侯爷派人到处找你,说逮到了直接打断腿。你们都是孩童,断了腿更好讨饭,侯爷是不会杀你们的。”

打断自己和妹妹的双腿去乞讨?

赵瀚按下心头怒火,问道:“侯爷是谁?”

麻五回答道:“侯爷就是侯爷,北码头附近的叫花子都归他管。”

赵瀚问道:“丐帮帮主?”

“丐帮?”麻五摇头纠正道,“我们是莲花会的。”

赵瀚继续问道:“那个侯爷,只是乞丐头子?还是有什么其他身份?”

麻五说道:“就是讨饭头子,现在不自己讨饭了。”

赵瀚问道:“你说码头附近是侯爷的地盘,天津其他的地方呢?”

麻五回答:“别的地方不是,侯爷就管北城墙到北码头这一片。”

雷声愈急,雨点开始洒落。

赵瀚突然变得沉默,握矛的双手松了又紧,他正在分析自己当前的境况。

首先,即将迎来乱世。

其次,自己和妹妹年幼。

两个稚龄孩童,必须思考如何在乱世活下去。

究竟是哪一年,赵瀚已经记不清了。

反正不是明年,就是后年,或许是大后年,女真军队就要破关而入,势如破竹杀到北京城外。

到时候兵荒马乱,天津恐怕也不安全。

如果赵瀚穿越成二十岁,他其实有许多出路,甚至可以跑去陕西参与农民起义。

但他现在才十岁啊,而且还拖着个六岁的妹妹。

唯一选择,就是寻找机会南下,在安稳的江南先长大成人再说。

而且小冰河时期,北方冬天太冷,去了南方不容易被冻死。

南下之事暂且不提,眼下有人要打断他的腿,还要把他当成乞讨的工具!

赵瀚挺直腰杆,迷茫的眼神,渐渐变得坚定。他厉声问道:“说,那个侯爷住哪儿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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