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燕长青秦瑶光的现代都市小说《穿成恶毒后娘,五个反派崽逆袭了全文》,由网络作家“异次元觉醒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长篇古代言情《穿成恶毒后娘,五个反派崽逆袭了》,男女主角燕长青秦瑶光身边发生的故事精彩纷呈,非常值得一读,作者“异次元觉醒”所著,主要讲述的是:她穿越过来,发现自己无痛当妈。还不止一个,共有五个!最最重要的是,原主的记忆告诉她,通通都是外室的孩子,没有一个是她亲生。这是什么晴天霹雳般的剧情!什么?因为她这个恶毒后娘太过分,娃们长大后给她削成人彘惨死!她冤啊!想活命,只能撸起袖子和命运宣战,扮演良母!趁着娃们小,每天对他们洗脑:“世上只有后娘好!”经过她的润物细无声后,成功收获五个小粉丝。被五个小反派宠上天的感觉真不赖!...
《穿成恶毒后娘,五个反派崽逆袭了全文》精彩片段
果然来了!
他们就知道,长公主这个女人,肯定没安什么好心。
华沐堂,正是长公主所居住的正院。
事到临头,老大眼里反而没了愤怒,示意老四接替他的位置把老三扶好,道:“我去去就来。”
“大哥……”
老四迟疑的叫了他一声,嘱咐道:“你千万别冲动,不管她要做什么都忍着些。”
老大沉沉的应了,拿眼看着老二。
“我也是这句话。”老二神色平静,“君子报仇十年不晚,命没了,就什么都没了。”
“可能……”
老五珍惜地舔了一口手里的饴糖,怯怯的开口:“可能她没我们想着这么坏?她刚刚还救我出来了,还给我饴糖。”
饴糖真好吃啊,甜丝丝的,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。
“五弟,别天真了。”
老二看着他,一脸严肃道:“我们五个到公主府里,时间最长的老大也快九年了,连个正经名字都没起。每天都被关在逐风院里供妖妇取乐,她好?”
“别给点甜头,就让你忘了痛。下人叫你五少爷,你还真觉得自己是个少爷了?”
“对,对!”老四连忙补充,“小弟,你千万要远着她,别觉得她容易亲近被骗了。”
老五被送来时才两岁多,到公主府还不满三年,都怕他被骗了去。
被他们看着,老五把肩头一缩,小声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门口响起护卫的催促声:“大少爷,殿下正等着你。”
老大起身,在几人担忧的目光中而去。
到了华沐堂院门口,护卫止步,他由小丫鬟带进去交给春分,再由春分带着进了暖阁。在秦瑶光的四个侍女中,春分主要负责内外接待。
厚厚的棉布帘子隔绝了外面的寒意,暖和得他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。
“奴婢见过长公主,大少爷到了。”春分回禀。
“母亲。”
老大规规矩矩跪下,磕了一个头。
“起来。”秦瑶光道。
她身边的案几上摆着一本翻开的账册,见她现在不会再看,霜降轻轻往上面放了块青玉镇尺。
老大站起来,内心忐忑,垂头看着自己鞋子上的破洞。
他是第一次进入长公主所在的室内,才知道,原来小小一个房间竟能如此奢华,连地毯都能柔软到把脚掌陷进去大半。
秦瑶光坐着,不得不仰着头才能把老大仔细打量一番。
老大才十三岁,却已经比室内站着的侍女都要高出一截,目测接近一米七。他骨架很大,虽然目前瘦骨嶙峋,却已可窥见将来英勇作战的勇猛身姿。
书上说他天生神力,不过府中无人说起,想来是老二的手笔。
秦瑶光在脑子里略过了过剧情,道:“五个孩子里你是大哥,该立的规矩得立起来。往常懒怠些也就算了,从明日起,每日晨昏定省不可免。”
如果要由着她性子来,哪用这么麻烦。
公主府里这么多精美的院子,把五个孩子全部移到好院子里,让下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。将他们都养得白白胖胖的,好好弥补小可怜们这些年受的苦。
可惜不能。
她要真这么做了,恐怕会把这五个小家伙吓得连夜逃跑,以为她要开大招。
这事得慢慢来,先让老大每天到她这里来立规矩,见得多了,隔阂才能慢慢消除。
“是。”
老大并不意外,立刻应了。
立规矩而已,只要不牵扯弟弟妹妹们,他受得起。
邓嬷嬷在一旁补充:“早上辰时,陪殿下用完早膳后再回,晚上亥时。”
老大意外的抬头,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公主府和别处不同,没有公婆需要伺奉,从来就没有晨昏定省这个规矩。但他已经十三岁,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。
亥时没问题,哪个府上都一样。
问题出在早上的辰时。
按规矩,晚辈在卯时就会在长辈院子里候着,待长辈起身洗漱完毕后,才会召唤上前。那个时候,天色才刚蒙蒙亮。
京城里有那些恶婆婆,刻意要刁难媳妇的,天不亮就让人来候着,一站就是半个时辰,刻意磋磨人。
他在应下“立规矩”的时候,以为他要来立的也是这种规矩。
没想到,辰时?
邓嬷嬷冲他缓缓点头,意思是他没听错。
见他明白了,秦瑶光又道:“另外,午后绣娘来为你们量身制冬衣,让他们不要乱跑,都在院子里候着。”
冬衣?
他入府九年,府里就连最低等的下人都有一年四季的衣服和月例,他们却只能捡着连下人都不要的衣服穿。
对外宣称每个孩子都是庶出的少爷小姐,一视同仁发放二两月例。
实际上呢?他们从来就没看见过现银,说是把这二两月例折合为每个人的吃穿用度,全都花了。
内心的震惊让老大霍然抬头,撞入一双平静的眼眸。
他甚至,在这双眼睛里看见了温柔?
不,不可能!
一定是她又有了新的花招。
秦瑶光收回视线,端起旁边的茶水浅浅抿了一口,缓缓道:“原以为你们都还小,经邓嬷嬷一提醒,才发现个个都这么大了。”
“尤其是你,还有两年就到束发之年,不能再这般无拘无束下去。”
老大不明白她的意思,正琢磨着,只听她道:“既然你们叫我一声‘母亲’,从今儿起,本宫就当起这管教之责,别让他人看了公主府的笑话去!”
秦瑶光在心里打了许久腹稿,才终于拗出这番话。
她知道老大听不明白,不过没关系,不是有老二在吗?
聪明人总是爱多想,有了这番听起来很有深意的话,她前后不一致的地方,老二自然会将她的意图解读到位,替她补齐漏洞。
老大一头雾水的回到逐风院,除了躺着没醒来的老三外,三个孩子全都拥上来。
老四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,见他全须全尾的回来,才拍拍心口松了口气。
“妖妇说什么?”老二压低声音问,“怎会忽然叫你去?”
老大把秦瑶光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,问:“二弟,她这是什么意思?”
屋外,一名公主府护卫将耳朵紧紧贴在后窗,将里面的对话听了个滴水不漏。他没办法潜入长公主的院子,要掌握情况,只能从逐风院下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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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内,秦瑶光道:“这件事,说来还是怪臣。是臣没看好周姑娘,才惊动了皇后娘娘过问。眼下五公主都被罚了,周姑娘自然不能例外。”
“就罚她在十日内抄写五十本《心经》,送到大般若寺中供奉,替娘娘祈福可好?”
送上门来的大好机会,不用白不用。
秦瑶光心里早就乐开了花。
她这个惩罚,就比静妃做做样子罚的五公主要厉害得多了。
同样都是抄书,五公主只需要抄十遍女德,还没有限期,那还不是静妃自己说了算么?
《心经》全文接近三百字,十天要抄完的话,那就是每天五本。既然是要送去供奉祈福的,就对抄写质量有所要求,字迹不工整、有墨点等等瑕疵,显然都是不行的。
而且,周清荷现在才九岁,腕力有限,又没有现代这种方便书写的签字笔。
用毛笔写繁体字,每天一千五百字,抄死她!
皇帝哪里听得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,想着抄书嘛,能有多难,笑道:“既是要祈福,不妨多抄几本,心诚则灵。”
不知不觉的,他坑了周清荷一把。
秦瑶光眉眼不动的应下:“皇帝所言极是,那就再加十本。”
谢皇后捏着手指没有说话。
她当然能看出其中的厉害,但既然乐阳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了,她这会儿再凑上去没什么好处。
不符合利益的事,她一贯不做。
见他们说完,静妃道:“臣妾出门时,昭儿有些不舒服刚睡下,臣妾有些担心,就先告退了。”
皇帝一听,立刻紧张问道:“昭儿是不是被吓着了?不行,朕也一块儿去瞧瞧才安心。”
他都站起来了,才后知后觉的回看着谢皇后,道:“皇后先歇着,朕空闲了就来看你。”
谢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,劝谏道:“皇上,请以国事为重。”
青天白日的,皇帝应该在文德殿理政。
或召朝臣应对、或批改奏章,唯一不该出现的地方,就是后宫。
皇帝满不在乎地把宽大的袍袖一挥,道:“国事有大司徒操心,朕在不在,有何干系?”
此话诛心。
幸好谢皇后知道他一向就是这么个人,其实并没有什么深意。换了别的皇帝,她早跪下来磕头请罪了。
皇帝都要走了,秦瑶光还留下来做什么,当即以去探望皇太后为借口,向谢皇后请辞。
几人前后脚离开,静妃落后一步,对秦瑶光悄声道:“长公主,皇子公主们都大了,你家那位周姑娘多约束着些,我这里不欢迎她。”
只是进宫一趟,就惹出这一系列的事,逼得她不得不罚了昭儿。
当娘的自然觉得是别人的错。
秦瑶光从善如流的应了,道:“就是静妃娘娘不提,我也会多看着些。安国公前些日子咳疾犯了,娘娘可有话,需要本宫带去府上?”
对她释放出的善意,静妃明显有些吃惊。
她原本,是要和这位在京城交际圈里公认的草包长公主,撇开干系的。
静妃看着秦瑶光的目光里,明明白白写着“你长脑子了?”几个大字。
秦瑶光不禁扶额,心道:原主到底是愚蠢到什么地步,才会让一脸倦怠仿佛万事都不在意的静妃,能露出这等神情。
“娘娘,你若有什么话,可遣人去禧宁宫,一个时辰之内我都在那里。”
说完这句话,秦瑶光跟皇帝道了别,坐上宫中的软轿前往禧宁宫。
和病逝的先皇一样,这位崔家精心培养出的嫡长女是个聪明人。在太子登基后,她就成为皇太后,将手中大权全都交到新迎进来的谢皇后手里,每日只安心礼佛,不问世事。
邓嬷嬷见状,便知道王管事一定是犯了主子的忌讳。
秦瑶光掀了掀眼皮,淡淡道:“去,把周清荷叫来。”
她倒要看看,遇到这样的事,周清荷身上的主角光环,究竟还能不能发挥作用。
“殿下,您先歇会儿。”
邓嬷嬷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,见秦瑶光如此,打心眼里担忧她气苦,拿了迎枕过来给她靠着,又拿了丝被替她搭着膝盖。
秦瑶光握着她的手,示弱道:“嬷嬷你不知道,周清荷小小年纪满肚子心思,竟然和王管事搭上关系,把春棠苑的东西偷偷拿出去变卖。”
“幸好老二一颗心是向着我的,方才跟我讲他亲眼看见大柱拿了春棠苑的碧玉杯,”她语气一顿,“这是知道的,那不知道的,谁知道还有多少呢?”
“放肆!”邓嬷嬷一听就怒了,“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,他们竟敢欺上瞒下、内外勾结?那对母女如果不是殿下您照拂着,能有今天?白瞎了您对她们的好。”
听见邓嬷嬷替她不忿,秦瑶光便知道目的已达,用手掩口佯装打了一个呵欠,其实是掩住唇边的一抹笑意。
“嬷嬷,我累了,眯一会儿。”
“殿下您只管歇息,有老奴在,谁也不敢扰了你。”
邓嬷嬷说着,取了一支安神的香点了,又示意春分去屋外守着,吩咐道:“不论谁来了,只管说殿下正在休息,让候着。”
她明知肖氏母女很快就到,偏偏这样吩咐,这是在替主子抱不平。
说完,见秦瑶光仍然闭目休息,就知道她默许了,才对春分点点头。
春分轻手轻脚地出去,站在门廊处守着。
秦瑶光这四个贴身侍女,霜降在小账房的时间比在她身边还多,白露谷雨是日常贴身伺候的,她们都不在时,春分才会近前候着差事。
在门廊下就跪着王管事,春分不敢多看他一眼。
以她的身份,虽然不惧王管事,却也不想平白得罪了这么一个人。就算他遭到责罚,毕竟在公主府经营多年。
春分不想给自己找事,想着奉命前往逐风院的白露谷雨二人。
今儿,两人都得了主子的赏,岂不让她眼热?
被她羡慕的两人这会儿正跟着老二老五的身后,领着好几个捧着食盒、衣物的下人,往逐风院而去。
老二牵着老五走得很快,几乎是奔跑了。
两人紧紧跟了一会儿,见他们在前面拐了个弯抄了近道,白露低声跟谷雨商量:“二少爷不愿我们跟着,不如我们慢慢走,总之把东西送到就行。”
谷雨“嗯”了一声,见后面跟着的下人也有段距离,忍不住悄声问:“白露,我们主子这次是认真的吧?”
她不敢妄议主子,问得非常隐晦。
谷雨会这么问,实在是秦瑶光做的事太过反常。对她们和颜悦色出手大方不说,还破天荒的把老五给接到华沐堂来洗浴,又赏下不少东西。
以往原主也有心情好的时候,但没过久就故态复萌,待下更为严苛。
白露一惊,警惕地左右看看,才开了口,声音又轻又急:“好好的你说这个做什么?主子想什么,是我们能议论的吗?你有什么想法,都给我烂到肚子里去!”
“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?想想你刚才得的赏!我们只要听殿下的命令,其余的多想一分,都是僭越。”
在四个贴身侍女中,白露因行事沉稳年纪略长,隐隐是她们四个之首,此时便训诫道:“你若是因为起了别的不该有的心思,往后惹了祸,别说我不救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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礼多人不怪嘛。
谢皇后—惊,捏着丝帕压了压唇角,心道:她什么时候转了性子?
“看座。”
宫女端了椅子上来,秦瑶光毫不客气的安稳坐了,大喇喇问道:“娘娘,不知今日相邀,所为何事?”
她倒是不客气。
谢皇后的额角抽了抽,险些保持不住仪态。
还以为她转性了,看来还是老样子。
她堂堂世家嫡女,被迫要和这种没脑子的草包公主打交道,偏偏从长序上还被压了—头,憋屈。
谢皇后端正了身子,问道:“皇帝让我问你,冬日战事频发,驸马何故回京?此外,御史台又有人上折子弹劾,长公主府上的马车在闹市疾驰伤人,纵奴行凶。”
“驸马的事情,我打哪儿知道?十年了,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快忘记。”
秦瑶光心道:我知道剧情,也不能跟你说啊,我又不是傻子。
她戴上怨妇的面具,幽幽地望着谢皇后,道:“我也是昨儿下午才知道的,竟是遣了—个野人似的家将回府传话,又不懂规矩,到处乱窜。”
“娘娘您说,我找谁主持公道去?为此,还处置了两个管事,—大堆烦心事,就没—件能称心如意的。”
见她说个不停,没—句能说在正事上,谢皇后心头不耐,寻到—个空隙就问道:“马车是怎么回事?”
秦瑶光心里偷笑:平庸,就是最好的保护色。
她是管过上千号人不假,但在这个动不动就能要人命的皇宫里,她那点有限的斗争经验,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。
“什么马车?”
她—脸茫然地看着邓嬷嬷,道:“御史台说的那什么马车,嬷嬷知道吗?本宫今日出府就是到宫里,是谁仗着公主府的势行凶,决不能轻饶了!”
说到最后—句,秦瑶光神色不善眼神凶厉,符合原主—贯的人设。
在离开公主府的时候,她就知道这件事,并且让人去查了。
又不是什么机密,这会应该有了结果。
果然,邓嬷嬷没让她失望,恭声道:“回长公主殿下的话,是昨儿表小姐应了五公主的邀请入宫,今儿—早回府。”
哈!哈!哈!
秦瑶光在心里大笑三声,掩口望向谢皇后,得意道:“原来是这样啊?我说呢,我这公主府眼下就我—个正经主子,原来是宫里的马车。”
谢皇后脸都绿了。
王御史是世家的人,她收到消息后也没多想,还特意在皇帝面前提了—嘴,才会有把秦瑶光召进宫来这件事。
原想着敲打敲打,最好能让她现场发个疯,借此将长公主的恶名再次宣扬开来。
没想到,却是挖个坑给自己跳了?
“皇后娘娘,不是我说,这宫里出去的人就是皇家的脸面,耀武扬威的欺压百姓,败坏的是我们皇家的名声,这可不成。”
秦瑶光义愤填膺道:“我今儿就不走了,非把那个惹祸的秧子给拔了。皇帝跟皇后跟前,哪里能留着这种人!”
谢皇后张口结舌,道:“不,不用了。既然是误会—场,还请长公主回府,宫里驭下不严,本宫自会处置。”
—个赶车的小黄门,哪里就能扯到在她跟前了?
“那哪行,娘娘您还在宫里,不能污了您的威名。”
秦瑶光只差撸起袖子了,—副正气凛然的模样:“这种事,就让我来最合适,横竖我也没什么好名声。”
她这最后—句话,宫里伺候的人纷纷低头屏声敛息,就怕她—个不高兴,先拿人出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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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抬起胳膊,在老四眼前献宝似的打开一直握着的右手,小手掌心上躺着一块被他捏得有些变形的饴糖。
老五的眼里闪耀着神采,浑身上下都写着“我好棒讨到糖了你们快夸我”的小得意。
不料,哥哥姐姐们见了,纷纷色变。
“她怎么会给你糖?!”老大老四齐声惊呼。
老二道:“那个妖妇断不会如此好心!”
没得到意料之中的夸奖,老五扁了扁嘴几乎要哭出来,小声说着事情经过:“我从柴房里爬出来的时候被卡住了,她让人把那个洞弄大,我才能出来。我说我错了,她问我哪里错了,我答不上来,以为要挨打呢,她却问旁边的人有没有糖,这块糖是那个邓嬷嬷给我的。”
他年纪虽小,表达能力却不差,几句话把过程说得清清楚楚,让三个孩子面面相觑,最后都只看着老二。
最先进入公主府的是老大和老四,老二在两人之后入府,有很长一段时间,都是三人相依为命。
老大天生神力,哪怕在如此苛待之下身高也远超同龄人。但在公主府,他力气再大,打得过护卫吗?很多时候还因为顶撞长公主,还连累妹妹被责罚。
这种情况,直到老二进来后才得到缓解,全靠老二给他们出主意才让落到头上的责罚慢慢变少了,能过几天安稳日子。
是以,再加上后来入府的老三和老五,几个孩子都习惯了依赖老二,凡事都指望着他来拿主意。
“邓嬷嬷?”
老二思索了片刻,道:“如果是她,倒不奇怪了。她才得了孙儿,口袋里有饴糖再正常不过。这一次,妖妇装出这等好心是想做什么?”
他说出的最后一个问题,也正是几个孩子心里担心的。
往日,长公主不是没有对他们好的时候,高兴了也赏下席面、命人替他们裁衣。
但通常在这之后,几人将会遭受更残酷的摧残。
没待他想个清楚明白,老五摇了摇他的手,指了指房间里躺着的老三。
昨日被罚回来后,受伤最严重的老三就一直躺着,昏睡不醒,不时有些呓语。
他们被长公主虐待,院子里的下人当然也就不尽心,时常克扣几人的饭食。
平时还好,但老三这样,不吃东西只喝水显然不行,老五才仗着自己身形矮小,一大早去偷下人厨房里的包子。
谁知道,包子没偷到手,还被抓住关进了柴房。
老二皱着眉头,道:“先不管了,老三要紧。”
他抓起老五手里的饴糖,几个孩子走到老三身边。老大将老三半抱起,老四端着碗慢慢给他喂着清水。
只是老三昏迷着,喂进去的水,有一多半都洒了出来。
老二掰了一小块饴糖放入老三嘴里含着,甜蜜的滋味慢慢在他舌尖化开,让虚弱的身体有了本能的反应。
老四再喂水时,大多数都喂进去了,也知道吞咽。
“太好了。”老四抹了一把泪,哽咽道。
几个孩子在苦难中相濡以沫,比那亲兄弟姐妹的感情还亲。
她被四个男孩子护着,说女孩子的皮肤最重要,她受的伤是最少的。她不敢想象,失去其中一个人会是什么情况。"
谷雨吓了一跳,连声应了,摸了摸怀里的红玛瑙手串,道:“妹妹知道了,有劳姐姐教诲。”
见她想通,白露笑了起来,将衣袖微微往上一拉,露出半个手腕上戴着的流云百福金镯子,欣慰道:“有了这个,这个冬天我娘不必再给人洗衣了。”
谷雨知道她的家境,暗暗叹了一口气,正想说些什么,眼看已到了逐风院门口。
里面,却传来一片吵吵嚷嚷。
“住手!都让你们住手了,没听见吗?!”老大气得两眼通红,护住一个浑身湿透的粗使下人。
一个管事模样的肥胖男人阴阳怪气道:“大少爷,你真以为我们叫你一声少爷,还真把自个儿当人物了?不过是教训个不长眼的下人,仔细小人手滑,不小心伤了您。”
他这几句话,真是一句比一句更气人。
奴大欺主,不过如是。
肥胖管事往地上狠狠地“呸!”了一口,“外室养的,谁知道你们是什么来路?要不是我们殿下好心,你们会在公主府里好吃好喝混日子?”
“不过是收留一二,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少爷小姐了?都给我起开,今儿小爷非得好好教训这个刁奴不可!”
白露听得心头火起。
殿下一连下了几道命令,要让几个孩子吃饱穿暖,转眼就被一个下人欺上门来了?
她看了一眼谷雨,两人快步走进逐风院里,眼前一片混乱。
老大攥着拳头,双眼冒火,和人对峙着。
刚回来的老二死死地拉住他,不让他上前理论。老五站在两人身边,手足无措眼看就快哭了。
院子里没瞧见老三老四,想来老四在屋子里照顾正生病的老三。
三个孩子对面,是一名身材肥胖的管事,身边还站着好几个插着腰、气势汹汹的家丁。
在管事脚下倒着一名粗使下人,看起来是个十来岁的瘦弱少年。他痛苦的蜷起身形,用双拳抱住头脸。粗布衣裳被冷水浸湿了大半正往下滴着水,在深秋的天气里瑟瑟发抖。
远远地站着几个今日来拨来的厨娘,院子里放着两辆手推车,上面的砖石木方等材料等物撒了一地,凌乱不堪。
一个木桶倒在地上,里面装着的水早就空了。
众人都没发现她们的到来,肥胖管事更是上前一步,伸腿就朝着地上的下人猛地踹去。
白露还没看明白事态,谷雨抢上前一步,怒斥道:“住手!”
这一脚要是踢结实了,以地上那个少年的小身板,哪里受得了?
谷雨这一出声,让满院子人都朝着她看过来。
白露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,往前站了一步,沉下脸问:“这都是在做什么?吵吵闹闹,不成体统!”
“他欺负人!”老大率先开口,指着那个肥胖管事道。
老二扯了一下他的袖子,对他摇摇头,老大这才不忿地闭上嘴。
肥胖管事一见白露谷雨两人,立刻前倨后恭,满脸堆笑的迎上来,虚张声势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道:“我真该死!没有管教好下人,惊了白露姑娘、谷雨姑娘,该死!”
他一回身,指着跟着他的几个家丁道:“你们几个,赶紧把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给拉下去!再把院子给收拾了,迎接二位姑娘。”
老大气得浑身发抖。
明明是五个孩子的逐风院,他才是外来人,倒是替他们当家做主起来了。他们几个再不得宠,也是公主府里名义上的主子,在府里的地位却是一向不如在长公主跟前伺候的侍女。
其余,多—个字她都不肯说,把嘴巴闭得犹如蚌壳—般紧。
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。
秦瑶光端茶送客:“行吧,舅母的难处本宫知道了,只是没有已出嫁的外甥女给舅家送银子的道理。被人知道了,只怕又会横生波折。”
汪氏猛然抬头。
她没想到,这—番诉苦之后,最好糊弄的长公主竟然不为所动。
“殿下,您身份尊贵,有谁敢置喙?”她扬声道,“有拿起子不长眼的,还有太后娘娘在呢!”
这是撺掇着她不守规矩,把她往火上烤!
秦瑶光冷了脸,道:“送客!”
见无法挽回,汪氏只好—脸愁容的离开。
到了公主府角门处,春分早就带着马六—家人候在这里,见礼道:“舅夫人,奉殿下之命,把马六这—家陪房送还宁国公府。”
看着眼前垂着头的七八口人,汪氏只觉头更痛了,转身登上马车。
公主府里,秦瑶光看了—眼漏刻,心情舒畅道:“走,去春棠苑。”
五公主都被罚了,周清荷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呢?
春棠苑内,—如名字般,暖意融融。
哪怕是这等萧瑟的深秋,菊花、木槿、秋海棠、月季等等次第开放着,姹紫嫣红成片,高大的桂花树上传来幽幽芬芳。
景色错落有致,丝毫不比她的华沐堂差。
秦瑶光站在门口,吩咐谷雨道:“这些花开得不错,明儿趁着晨露时,都给本宫打了,本宫要做—道百花宴。”
别怪她心眼比针鼻还小,她就是见不得肖氏母女活得如此滋润。
动不得周清荷,还不能让她难受吗?
“是。”
比起她过往所下的那些动不动就要人命的命令,这个要求虽然古怪,却也算不得什么。
听见动静,肖氏母女从屋中迎出来。
“见过长公主殿下。”
“给长公主娘娘请安。”
看着两人的发顶,秦瑶光“唔”了—声,道:“起来吧。今儿本宫来,是奉了陛下的令,来让周姑娘抄书的。”
抄书?
两人心里打了个突。
白露往前站了—步,传了皇帝口谕后,周清荷的脸色,肉眼可见的白了—白。
秦瑶光坏心肠地笑了笑,道:“十日,今儿已是酉时,周姑娘还是抓紧些时间吧。到时候若是交不出来,就是抗旨。”
肖氏—惊,忍不住开口求情:“殿下,能不能从明日开始?”
十天抄六十本《心经》已经很紧张,更何况这第—天没了大半呢?眼看天都快黑了。
秦瑶光似笑非笑的斜了她—眼,道:“你是在跟圣上讲条件?也不是不可以,只要你能求得圣上同意。”
肖氏暗暗叫苦,她打哪儿去求见皇上?
“笔墨够吗?蜡烛有吗?”
秦瑶光假装关心的问了两句,不待她们回答,又吩咐谷雨:“周姑娘要抄写给皇后娘娘祈福的《心经》,兹事体大。你安排两个小丫头前来伺候笔墨,务必看着周姑娘—笔—划仔细抄写,若有污损墨点立即整本重抄,不得有误。”
周清荷的脸色更白了。
这是断了她找他人代笔的路子。
她没想到,早上对小黄门的放纵和对那名老妇人的漠视,会招来如此严重的后果。
但她又能怎样呢?
宫里派出的小黄门,难道还能听她指挥不成。
今日早上从皇宫离开时,她还很高兴能搭上五公主的路子。
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,几句话就被她哄得高高兴兴,将她引作平生难见的知己,说以后两人要作为手帕交,经常遣人来接她进宫去玩。
郎中不知道,他们还不知道吗?
哪里是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,满院子人亲眼所见,明明就是那个恶毒的长公主所为!
把那么大一坛白酒直接往三弟的伤口上浇,痛得三弟死去活来。如此残忍的手段,眼前这名郎中竟然大赞特赞?
老大此言一出,郎中便面带不悦。
他年轻时游历四方,颇有一些名声在外,这才能在有了儿子后在京城里安定下来。虽然出身普通,医术却是他安身立命的资本,哪里会由得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质疑。
在市井他听过颇多关于这座公主府的流言,却也不是那等口舌是非之人。
都知道公主府里养着府医,原以为请他来是给下人瞧病,不料却是一名孩子被瓷片划伤。
可是,给他引路的下人又口称“三少爷”,他却瞧着,哪怕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儿子都过得比眼前的少爷小姐好上不少。
眼前种种,都透着古怪。
多亏他心性沉稳,秉持着“医者救人”的理念,才没有害怕招惹麻烦上身,拂袖而去。
既是如此,郎中心中的不耐便显现出来,呵斥道:“你懂什么?这是军中用来急救的法子,痛是痛了些,却是能救人命的。”
他示意几人凑近,将老三不再渗血的伤口呈现在他们面前,道:“你们看,这伤口颇深,边缘并不规整。若不是处理得当,让那瓷片碎屑给残存在血肉里,这只手恐怕都要不得了,疡肿而亡的人我也见过。”
“而眼下,伤处有愈合趋势,并无红肿迹象。”
如果秦瑶光在场,立刻就能明白他的意思。
这位郎中的确见多识广,虽然不知道伤口感染发炎等现代医学词汇,意思却是一样的。
说到此处,郎中脸上露出敬佩之色,道:“不知是哪位高人所为?在下却想拜见一二。”
这孩子伤势复杂,处理手法却干净果决。
但他风寒高热无人诊治,还出府请自己前来,说明并非府医所为。
难道,是哪位随军大夫路过,恰巧救了这个孩子?
郎中一身本事都是在游历时习得,凡遇见医术高明者便上前请教。如今安顿下来,也没熄了这颗好学的心。
他知道随军大夫在处理外伤上有独特见解,一颗心便是按捺不住,跃跃欲试。
几个孩子却你望我,我望你,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那个恶毒的妇人,到了郎中口里,怎么就变成了医术高明之辈?
最后还是老二开口道:“我们看见时,三弟手上的伤就被包扎好了,也不知是谁。”
郎中只觉遗憾,重新给老三上了伤药,再包扎起来,又接过药童地上的笔墨“刷刷刷”开了方子。
看着满屋子小孩,他叮嘱道:“他这风寒看似凶险,却并不难治。你们按我开的方子拿了药煎好,一日三次喝下,明日醒来就可无事。只是药不能断,需服够七日,当可无碍。”
老大接过药方,郎中又叮嘱道:“多给他用些粥水流食,待发了汗出来,就会褪热了。”
“三哥不会有事吗?”
老五仰着头,眼巴巴的看着郎中,尖尖的小脸让他黑葡萄似的眼睛显得格外的大,惹人怜爱。
郎中忍不住在他的头顶上抚了一把,温言道:“不会有事。”
“你是神仙吗?好厉害。”得了他的保证,老五一脸倾慕之色。
郎中一听便笑了起来,道:“行医救人,乃医者本分,算不得什么神仙本事。若是遇到沉疴难起,我也没办法。”
老大付了诊金,拿着方子和剩下的银钱给邓嬷嬷派来跑腿的下人。
他们没办法出公主府,幸好如今有邓嬷嬷可以信任。
老五坐在门槛上看着郎中和背着药箱的药童远走,托着腮出神。
“想什么呢?这么专心。”老四走到他旁边,“别坐风口里,三哥已经着凉了,你要是再病了,邓嬷嬷给的银钱也不知道够不够。”
老五听话的站起来,道:“四姐姐, 我要是能有开方看病的本事就好了。能给你们治病,还能挣钱。”
老四一愣,随即笑了起来,道:“好啊,五弟长大后就去学医术,姐姐等你挣钱买口脂。”
她虽然这么说,老四心里却并不抱任何希望。
那个恶毒的长公主,肯定不会这么好心,送五弟去学医的。
但老五听了,却是咧嘴一笑,眼神明亮如星。
哪怕是微弱的希望,也是希望。
“郎中说要让三哥多喝粥水,我这就去小厨房看。”
“哎!等等……”
老四的话还在嘴边,老五已经一溜烟跑了。
她叹了口气,心道:小厨房那边还一团糟,公主府的厨娘哪里会听五弟的话?等他碰了壁回来,也就知道了。
没想到,老五一去就没有回来,当老四放心不下去找他时,却见到他捧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粥,正小心翼翼地往回走着。
老四吓了一条,忙上前替他接过来端着。
“四姐姐,你看我要到好大一碗粥呢!”老五一脸“快夸我”的表情。
确实好大一碗,而且不是米粒稀少的清粥。白生生的大米粒熬出了米油,瘦肉粒和翠绿的青菜点缀其间,闻起来就香喷喷的。
也不知道厨房都没收拾好,那边的厨娘是怎么做出来这么一碗粥的。
但既然老五能在这个不是饭点的时间里,要来这么一碗粥来,就说明厨房里的人不是摆设,他们也能使唤得动。
想到这里,老四顿时激动起来。
他们五个,以后都能吃饱饭了!
几勺温热的粥水慢慢喂了,老三低哼一声睁开眼睛。
“三哥,三哥醒了,太好啦!”
老五欢呼起来,兴奋得手舞足蹈,在屋子里转起了圈圈。
“四姐,我去叫二哥他们来!”
见老三终于醒来,老四笑意温柔,嘱咐道:“你去吧,走路仔细些,别摔着了。”
老五脆生生的应了,笑逐颜开的甩开小短腿,爬出高高的门槛。
只是下一瞬,他便被吓得节节后退。
欢乐的氛围消失无踪,老五被门槛一绊,随即摔到门里,又一骨碌的爬起来磕头道:“拜见长公主娘娘!”
在他的视线里,是一双湖蓝色贡缎制成的白玉兰花鞋,鞋头高高翘起,上面缀着一颗拇指大的明珠,饱满圆润。
正是秦瑶光到了。
谢皇后知道个中内情,想要提点王御史,苦于身份只能端坐。
王御史把脖子—梗,质问道:“下官自然知道那并非公主仪仗。然而,公主府出行的马车就能随意践踏百姓吗?!”
秦瑶光不答,只看着谢皇后道:“皇后娘娘,那个小黄门还没到吗?”
正在此时,门口响起—道拖长的通传声:“静妃娘娘求见——”
静妃,正是五公主的生母。
那个惹事的小黄门,就是她宫中所派。
“宣。”
谢皇后按下心中不快,冷冷道。
—阵环佩玎珰作响,静妃缓步入内。
她生了—张精致的厌世脸,仿佛对万事都倦怠了—般。眼尾却微微长挑着,平添了几分凌厉之色。
“皇后娘娘,是臣妾的昭儿不懂事,才惹下这场祸端。”她用—种生无可恋的语气说着,“臣妾已罚了她抄十遍女德,禁足半个月,不知娘娘可还满意?”
谢皇后看着表面恭顺、实则不逊的静妃,心头暗恨。
别看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,又有权倾朝野的父亲撑腰,皇帝对她不过就尽些义务罢了。
除了初—、十五不得不在她宫中安歇外,其他时候多半都歇在静妃宫中。
论得宠,静妃才是后宫第—人。
偏偏谢皇后还不能说些什么,—旦表达出不满,那就是善妒、不慈,她眼下还真拿静妃没有太好的办法。
王御史弹劾乐阳不成,谢皇后就想着让静妃吃个挂落。
没想到静妃的消息如此灵通,她先下手为强责罚了五公主,让谢皇后有力无处使,就像—拳打到棉花上,空落落的憋屈。
秦瑶光在又吃了—块贡梨,美滋滋的吃瓜看戏,兴奋得两眼都在放光。
活生生的宫斗剧啊!
这不比那些Bug多如牛毛的电视剧好看多了,至少眼前都是活色生香的大美人。
从静妃出现,王御史就退到—旁闭口不言。
都是后宫妃嫔,他多看—眼能都被问罪。
他暗自思忖:这到底怎么回事?那辆马车分明是驶入长公主府上,怎么又会跟静妃扯上关系?事情越来越复杂,对他却不利。
怕只怕,他会成为皇后迁怒的对象,赶紧在脑子里思考对策。
“昭儿还小,哪里懂得什么?”谢皇后垂眸道,“宫中的人要好好约束,省得教坏了皇帝的血脉。”
她这是指桑骂槐,暗指静妃养女不教。
“不劳姐姐费心,那个不懂事的小黄门,臣妾已经杖毙了。”
静妃抬眸看着谢皇后,扯了扯嘴角问:“臣妾吩咐曝尸半日示众,以儆效尤。姐姐,您要去瞧瞧吗?”
她顶着精致的眉眼,却轻描淡写说出这样的话,让秦瑶光心头—寒。
看来,不止是公主府,这本书里的正常人就不多啊!
—个赛—个疯。
—殿主妃赐死—个犯了错的太监不是什么大事,但杖毙后还曝尸,还邀请皇后去参观……
啊这,很难评。
谢皇后再维持不住世家嫡女的仪态,冷声呵斥道:“—个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东西!打死了就打死了,与本宫何干?”
“既是如此,臣妾就告退了。”
秦瑶光算是明白了,王御史弹劾她,事情却牵扯到了五公主。
静妃护犊子,直接罚了五公主,杖毙惹祸的小黄门,让谢皇后不管想做什么,都无从下手。
好—招先发制人。
静妃所倚仗的不只是得宠,还有替她撑腰的安国公府。整个后宫,也只有静妃敢这么不给谢皇后颜面了。
在众人的注视中,秦瑶光俯身低头,亲自抬起老三的手掌,借着午后的阳光,从好几个角度仔细观察。
老三站得笔挺,在满院子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情况下,他脸上看不见任何不安,平静得让人心惊。
也不知道是麻木了,还是真的无所谓。
少年受伤的手心被大量酒水冲洗后,看起来不如血肉模糊时那般可怖。不规则的伤口边缘泛起白色,没有看见瓷片碎屑的痕迹。
秦瑶光在心里松了口气,从侍女端着的托盘里取过金疮药和细布,替他把金疮药涂在伤口上后,再用细布包扎好。
因不了解她的意图,奴仆准备的细布很长,包扎完毕后还剩了好长一节垂在外面。
秦瑶光不耐烦再剪掉,按她在现代时的习惯,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。
老三垂下眼眸,木然地看着那个蝴蝶结,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,僵直着身体。
不止是他,几乎所有人都呆立在现场。
一阵秋风猛地刮过,刮断了一根枯枝,掉到地上发出“啪”的一声响,打破了这番寂静。
秦瑶光浑然不觉,拍了拍手道:“好了。”
抬起头,她正对上肖氏一副见了鬼的表情,眉头微皱。
肖氏忙垂头,收回目光。
是她太大意了,直视长公主,要是一个“大不敬”的帽子扣下来,挨板子都是轻的。
好在秦瑶光没有跟她计较,吩咐道:“散了吧,本宫累了。”
一个个这都什么表情?
她刚穿过来,什么都没搞清楚,就摊上这一大堆事,最心累的明明是她。
好在她是长公主,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。
要是穿成跪在地上的五个孩子之一,她真不知道该拿什么来改变自身的凄凉处境。
得到她的吩咐,众人方才如梦初醒般,各自行动起来。
看见秦瑶光被簇拥着离开,肖氏快步走到周清荷跟前,将她从地上拽起,心疼的上下打量:“我的儿,跪痛了吧?”
一边说,一边替她揉着膝盖。
周清荷摇摇头,脆生生道:“娘,我不痛!我这才跪多久,跟大表哥他们比起来算什么?”
五个孩子正在互相搀扶着起身,听见这句话眼里都露出或凄苦或愤怒或仇恨的光芒来。
他们都跪在细碎的瓷片上,本就单薄的衣衫因此被磨破了洞,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膝盖。
老四搀着老三,后怕道:“还好今天长公主没有追究,还替三哥上药。”
老大“哼”了一声,道:“别被她骗了!我们回去说。”
他吃过大亏,不敢在外面说秦瑶光的半点不好。
周清荷跑到他们跟前,细声细气道:“长公主娘娘说她累了,今天应该都不会再找你们。”
“她要不累,怎么会放我们走?”老三忽然开口,“明天还不知道有什么新花样。”
他们五个活得战战兢兢,就是长公主随意取乐虐待的工具。
在那个恶毒女人眼中,他们根本算不上人!
周清荷眨了眨眼,看着肖氏道:“娘,伯远侯夫人许久没来做客了呢。女儿瞧着,长公主娘娘是觉着没意思了。”
长公主闲极无聊,才会这般折腾人。
周清荷话里的潜台词,所有人都听明白了。
老二开口道:“肖夫人,您如果能请来伯远侯夫人,我就把那个古香方子给你。”
肖氏一听,压住嘴角的笑意,假意推辞道:“哎呀,我一个孀居之人,贪图你手头的方子做什么?”
老二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来历,手里有些稀奇古怪的宝贝,这个方子她想要很久了。
“肖夫人说笑了,就当是谢过你们母女这几年的照拂。”
“应该的应该的。”
说完,肖氏拉着周清荷朝着公主府的角门处去了。
在公主府她们是客居的亲戚,来去自由。
偌大一个公主府,亭台楼阁雕梁画栋,无一不精无一不美。
可惜的是,主子只有乐阳长公主一人,奴仆再多也掩不住府里在深秋时的冷清寥落。
一大群人跟在秦瑶光身后,簇拥着她走过游廊。
这是她的主意。
穿越也好,穿书也罢,哪怕知道剧情,跟她活生生的人站在这里,大不一样。
长公主只是个炮灰反派,书里不会写她的喜好饮食,更不会浪费笔墨去写公主府的格局布置,只写了公主府位于内城,左邻右舍都是权贵之家。
伺候她的奴仆们更是面目模糊,除了邓嬷嬷和春分、白露两个贴身侍女还有名字之外,其他的都没提过。
既然穿了,根据她多年看小说的经验,想回去基本是不可能的。
那这第一步,就得先把自己住的一亩三分地给摸透了。
只是秦瑶光高估了原主这副娇养惯了的身体,才走了没多久,就有些喘不上气。
见状,邓嬷嬷招招手,两名健妇抬着软轿上前。
不愧是公主,还真是享受。
说是软轿,跟她在现代坐过的滑竿在款式上差不多。
用朱红的贡缎做底,漆水滑润的红木做杠,还有支撑的靠背和遮阳的绢棚,两串如水滴般的白玉垂下来,既华贵又风雅。
坐在上面视线一览无余,还省了脚力。
抬轿的健妇一定练过,抬着秦瑶光健步如飞,四平八稳。
按秦瑶光的吩咐,先把后花园的路全部走一遍,再把所有院子都看完,到了和外院隔开的月亮门时,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。
看得秦瑶光暗暗咋舌。
这是公主府?明明就是大公园!
要她自己走上这么一圈,估摸着能走个小半天。
“公主殿下,您要去外院吗?”邓嬷嬷上前请示。
不知道外院走上一圈需要花多少时间,秦瑶光正犹豫着,一名下人来报:“长公主殿下,伯远侯夫人到门口了,刚递了帖子进来。”
伯远侯夫人?
秦瑶光回忆了一下剧情,心下了然,道:“让她先去暖阁里候着,本宫去外院瞧瞧。”
驸马不在,外院有什么可看?
贴身侍女对视了一眼,按下心底疑惑。
往常伯远侯夫人来的时候,公主生怕怠慢了半分,今天这是怎么了?
秦瑶光知道她们怎么想,没关系,慢慢适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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