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,你们干活快点,别磨磨唧唧的。”
几大汉从食堂门口鱼贯而入,手上搬着一个个白泡沫箱子,矮矮胖胖的厨师在一旁叫嚷道。
崔管家则站在一边,手上拿着个白色文件夹招手示意我过去。
“物资采购要全备好,下午运送的新鲜波士顿龙虾送到主宅厨房。”
“是是是,我保证龙虾送到主宅是活蹦乱跳的。
崔管家办完食堂厨房的事,他从西装内口袋掏出对讲机。
“接待车停在食堂门口了吗?”
“是的。”
对讲机传出低沉的声音。
“走吧。”
崔管家转头说。
我们走出门口坐上接待车,途经大榕树。
车慢慢驶向弯曲的路,通到幽深僻静的地方。
路两旁种着一排排的柳树,我远远望去,一栋欧式别墅映入眼帘。
我心感慨道:“不是普通的富人家啊。”
这别墅面积占地都有二千个平方了。
崔管家看我一脸大姥姥进观园的模样,他嘴角上挑说:“主宅地方大,是不能随便乱走的。”
“我是在这里培训吗?”
“嗯,有个老师傅会教你。”
吧嗒一声,别墅大门屋内被人敞开,大步走出来一个保镖。
他面容冷峻,身材高大魁梧,肌肉发达。
耳朵上佩戴战术耳机,手握叫呼机。
“崔管事,少爷让你找他。”
“好,这个新人你可以帮我带他去见张师傅吗?
他是新来的护工。”
崔管家颔首说。
保镖打量我一眼,点了点头。
我跟随他们的脚步走进宽大广阔的客厅,一眼望去引入眼帘的是吊在屋顶闪闪发亮的流苏瀑布吊灯,地上铺着名贵柔软的波斯地毯,墙下部砌成可生火取暖的炉子,灰色的沙发拼凑一起。
我垂头看,大理石的地面映出我的倒影。
崔管家步伐轻盈的走向楼梯,没有丝毫的犹豫。
保镖用手指着客厅的侧门,示意我跟上他。
“你是哪里人?
“靠近沿海的G省人。”
“你一个人来这里吗?”
“嗯。”
…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充斥的安静。
走进明亮典雅的长长走廊里,经过无数个门后,最终来到一间白色木门的房间。
保镖敲了敲门喊了几声张师傅,里面的人缓缓地打开了门。
老人身穿浅灰色的护工服站在我们面前,头发乌黑掺杂着一根根银丝,脸上有着一道道皱纹。
他眉毛粗粗的,双眼混浊眼眶下陷。
他微笑着用沙哑的声音说:“昌鸣,有一阵子没见着你,见着你就给我找活干。”
张师傅打趣着秦唱鸣。
“张师傅,我老看你一个人呆着,这不送一个新人来给你教教让你不闷”。
“你呀倒是油嘴滑舌,脸皮也厚。
“喽,人就交给你了”。
秦昌鸣离开后,张师傅倒了杯茶水让我喝,我们就坐在沙发上闲聊起来。
“你多大了”。
他仔细地端详着我的脸问。
“20岁”。
我手捧一杯茶看着叶片渐渐舒展,喝了一口说。
“你样子显得小,像刚成年似的”。
“嗯,是显小”。
我摸了摸鼻子呵呵干笑了两声,掩饰脸上的尴尬。
“你看我只顾着聊天,连问你的名字忘记了。
唉,人老了不中用”。
他叹了一口气说。
于是我把名字告诉他,他说我会尽力记住。
我开始有点担心,怀疑他能否好好培训我如何去照料人。
“张师傅,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要辛苦您了”。
“这有什么,来来走走这么多人,我都习惯了”。
他朝我摆了摆手,不在意的说。
“来来走走的人”?
“唉,我做护工做了十几年,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,毫无缘由的就解雇人”。
“他脾气不好吗”?
“不是的,该怎么形容他呢”?
张师傅挠了挠头。
“他的年龄多大呢”?
“25岁”。
张师傅瞥了我一眼,然后他扶着沙发站起来,走到衣柜里拿出一套淡淡蓝色的护工服扔到我手上。
“换上试试”。
我换上衣服出来对着镜子照了照,衣服意外的合身。
“不错”。
他点了点头,上下打量了一圈我。
接着他又说:“你还有一分钟喝水的时间”。
大半天的培训,轻轻的一下子时间就过了。
“身不累,心却累”。
我轻轻呼出一口气,抬脚把路边的一块小石子踢入草丛里。
我抬眼望去,有几个身材苗条的女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窃窃私语。
她们柔顺的头发用黑色的蝴蝶结将头发盘起来,统一穿着身上的女仆黑色长裙,腰上系着白色围裙,小皮鞋锃亮亮的。
其中一个女人转头看向我时眼睛睁大,嘴巴微张显然一副惊讶的样子。
她用清脆的声音喊出我的名字,我愣了一下。
“真巧遇见你”。
沉雁小跑到我身边,脸庞挂着笑意。
我盯着她脸蛋上白色的绒毛出神,陡然觉得难为情,头转向另一边不敢再细看她。
“好,好巧啊”。
“你今天是在一楼培训吗,感觉怎么样”?
“还可以,教我的师傅人也很好。
“等你培训完后,我们就是真正的同事了”她向我调皮地眨眼,双手抬起握在一起,抵在下颌笑意盈盈的。
我点了点头,弯起嘴角的弧度,眼睛的笑意止不住。
“嘿,小雁!
不要聊了,今晚要加班,走吧”。
同事皱皱眉头拉着沉雁的袖子,一脸烦躁的跺跺脚,她的右手还牵着个同伴。
“怎么时间这么快就过完”。
沉雁耷拉着脑袋,小声嘟囔道。
“你正事要紧,以后会有机会聊的”。
我怕耽误她们的事,温声对她说。
沉雁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,她那两个同事不忍耐她磨磨蹭蹭的,双手就推搡着她走。
咔,钥匙转动的声音。
冯道宁蹲在椅子上手指灵活的敲着键盘玩电脑游戏,见我回到宿舍,把耳机取下。
“来的正好啊!
游戏还差一个人,我带你飞”。
我摇了摇头表示疲惫,就不参与他的游戏。
他耸了耸肩说:“真可惜,我玩游戏可厉害,你失去了被带飞的机会”。
我挠了挠腮,拉开椅子挨着他坐。
瞧着他一副惋惜的模样问:“有那么好玩吗”?
冯道宁翻了个白眼,换了坐姿就岔开双腿背部靠着椅子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说:“你己经不适合玩游戏了”。
“你刚才还说要带我飞”。
“你的表情告诉我,你不适合玩”。
“为什么呢”?
“你的表情很像禁止玩游戏的家长,孩子喜欢玩游戏时,就会一脸疑惑地问有那么好玩吗”?
“……”。
唉,先洗澡吧。
我拿上洗澡用的日用品,走进浴室。
花洒喷出哗啦啦的热水缓缓流淌在我身体各处,洗去了一身的疲惫与污垢。
我搓了把脸,关掉热水器,用毛巾把身上滴落的水渍擦掉,踮起脚拿起放在架子的睡裤穿上。
我一边擦头发,一边仔细端详镜子中的倒影。
一张消瘦微黑的脸颊,毛茸茸的眉毛,似两条毛毛虫。
双眼皮很深,不长的睫毛又浓又密,淡淡的眼光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忧郁,粉红色的厚实嘴巴微微下垂。
看着镜中清晰的人影心想“横竖看着都是一副老实样,骗人应该很好骗吧”?
洗完澡后,我裸露着上半身,脚踩拖鞋踏出浴室。
“接着”。
冯道宁甩手扔一罐啤酒过来。
我立马接住啤酒问:“有花生吗”?
啤酒加花生是男人喝啤酒永远不过时的搭配。
“没买”。
他从抽屉拿出一包瓜子,抓了一把给我。
随即上下打量我,眼光停留在我的腰间发出一声惊讶。
“你竟然有腰窝”。
他用一根食指点了点我的腰窝。
我把他的手指拨开,“你干嘛啊,你不知道不能乱碰别人的腰吗”?
我像被人侵犯了领地,双眉拧成疙瘩,语气也显得重了点。
“这么敏感吗”?
他明亮的眼睛瞪大,有种发现新大陆那样的兴奋又说,“你的整个腰部看起来很性感,特别是从后面看腰窝时显得色色的”!
心底兴起一股怪异感,我忍着不适,不愉快地瞪着他,“感觉你说话有点骚啊,冯道宁”。
他的脸颊泛起淡淡的一抹红晕尴尬道,“骚啥呀!
我只是把我看见的感受实事求是讲地出来而己。”
房子的空气不流畅,我走过去打开窗户,风拂起淡绿色的窗帘,轻柔的微风吹去我身上的热意。
我喝了一口啤酒,清凉苦涩的液体顺着我的喉咙滑下。
冯道宁噤了声,也走向窗口。
他拨了拨额头上挡住眼睛的头发,他双手放在窗口边框,全神贯注的看着窗外,似乎在想着什么。
他伸长手臂,手指着天上淡淡发着光晕的月亮。
我抬头看,皎洁的月光洒下银色的温柔,散发着朦胧的光,似蒙着面纱的女子。
“月亮很美吧”。
冯道宁手抓着啤酒细细饮了一口,边啃着瓜子发出感叹。
“可它是一颗没有生命的星球,我们看见的是它的遗体”。
“没有生命的星球”?
“它的内核没有能量”。
“你怎么知道的”?
“科学频道啊,我以前对宇宙很感兴趣,知道地球在银河的哪个位置,银河外又有无数个的银河,上亿个的银河圈在一个圆,圆外面又有无数个圆,圆外面又是什么呢”?
我停顿了一下,“也许科学家的猜测不全对,可没有人走出过银河,所以目前所知的一大部分我们都当做正确的。”
“好渺小的人类”。
冯道宁用手背擦掉嘴角的啤酒泡沫,“我们是一粒尘埃吗”?
我扭头凝视着他说,“如果如科学家的所言,我们是宇宙中尘埃里的细胞的细胞吧”。
“真是可恶,人的寿命本不长,还小如尘埃”。
他恶狠狠的灌了一口啤酒,一肚子怨气,“有什么活头嘛”。
“你别想那么多,明天还要上班呢,少喝点”。
看着他脚下的几罐空啤酒瓶,我提醒他不要再喝。
风吹得我们的头不适,我和冯道宁躺回各自的床,耳边不一会儿传来他很重的打哈欠声。
我关掉灯泡,黑暗一秒袭来,我闭上眼睛,窗外吹来的微风轻轻吹着我的脸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