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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红衣老师(一)

发表时间: 2024-07-09
我小时候住在镇上,家里算不上富贵,但家里经济条件很稳定,爸爸是客运司机,妈妈在工厂上班,在那个年代他们的岗位就是‘铁饭碗’。

我小时候特别讨喜,好几岁了头发都算不上茂密,同龄女孩扎着小辫子,而我总是戴着小帽子,在我之上都是表哥堂哥没有一个姐姐,那时候哥哥们穿过成色还算新的旧衣服舍不得扔,最后都会轮流穿到我身上,所以经常会听到镇上的叔叔阿姨叫我小帅哥。

镇上每年五月都是雨季,特别是五月八前后几天大暴雨,经常涨大水能把桥都淹没,每年都会有人被水冲走,小孩居多,所以老家流传着一句童谣:五月八的水,城隍庙的鬼,下雨早归家,否则被鬼抓~我从来不念这句童谣,甚至十分厌恶,因为我的生日就是五月八。

生我那天,妈妈是早产,为了多挣钱补贴家用,七月大肚子还坚持上着厂里的夜班,到工厂前要上一坡石梯,虽然只有二十来步台阶,但由于连续下大雨,部分地面己经长了青苔,厂家也不安排人去铲一下青苔,最近己经听说几起人滑倒了,妈妈上台阶就格外小心,但天色渐晚,手电光也是昏黄不清,还没上几步台阶脚下一滑就往前扑了去。

还好是在上班高峰期,陆陆续续有厂友经过,才被及时发现送到医院。

突然的早产又在晚上,爸爸在外地出车来不及赶回家,爷爷奶奶在农村老家,好在外婆外公离得近,外公慌忙开着三轮车带着外婆及时赶到医院陪产。

摔到肚子的疼痛,再加上生产的痛苦,妈妈咬紧牙关,汗和泪混如雨下,没有旁人能帮到她,此时的她就是我们家的super women。

十五分钟后,我出生了。

很多人出生‘哇哇’落地,但我却不容乐观,我一声不发。

眼看从脸到身上己经憋到红里透紫,医生急忙做着新生儿窒息抢救,外婆看护士忙里忙外,知道是己经生产但是却没听到小孩哭声,就留外公在外等候自己跑进了产房。

外婆刚进房间就看到医生怀里刚出生的我,眼睛居然眯开了一条很小的缝隙正环顾着西周,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,但走近后再看眼睛却又闭得好好的。

外婆是有道行的,她走到医生身旁说让她来试试,她有土办法可以救急,医生马上拒绝说不行,人命关天出事医院和她都得担责任。

妈妈在床上虚弱地对医生说:“芳,你让我妈看看孩子..”原来这位女医生是妈妈小学同学。

医生叹了口气后,转头对外婆说您试试吧,但需要签一份免责文件,随后让护士出去准备。

外婆立即抱过我,看到我己经发紫脸上的双眼又虚着一条小缝在偷偷观察周围,看来刚才真不是眼花!

外婆见状后严肃的脸却露出了笑容,对着怀里的‘我’说:“小朋友,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,我听过你的事情,你妈妈找我哭诉过,我本想过段时间再安排,既然你先找到我,哈哈放心,婆婆现在就承诺你这两天必定帮你娘俩,但现在得你先帮我。”

怀里的我眼睛缓缓又闭上,外婆见状立即一手抓起我两个脚丫给我倒立在空中,另一只手不停拍打着我的两个脚板心,念念有词,小脚被拍的红通通。

“yue~咳咳咳...哇呜 哇呜...”寂静的夜里,婴儿的啼哭声在这栋老式医院回荡着。

眼看我面色转变为白里透红精神状态首线上升,那个叫芳的女医生一脸不可置信,这时护士拿来了纸笔和印泥,女医生摆摆手说算了,不用签了。

随后护士就带我去绑脐带,再‘洗了个澡’。

医生安排了两个护士护理妈妈的产后清洁,换了病床转移到了普通病房。

“聋子,赶快拿个口袋进来收拾了。”

外婆对着在外等候的外公大声道。

外公麻利地从包里翻出一个黑色塑料袋,把我吐出的那块红色肉块样的东西装起来放到包里。

………自从我会哭以后,这个技能几乎每天上演几场,白天看心情表示一下,到晚上那就跟开演唱会似的,全力以赴展示我的女高音,惹得小院里的邻居对我褒贬不一,其中对我最唾之以鼻的要数我家隔壁联排同层不同楼的邻居–李老师。

妈妈被李老师在两墙之隔的阳台间指责过多次,说没有谁家的孩子教育不好爱哭这个毛病,说孩子哭就得打黄金棍子才出好人,还说以后再夜哭扰民她就得到家里亲自来教训我了。

妈妈每次都会陪着笑脸说老师教导得对,以后自己一定会多加管教。

叫她老师不光是一种尊称,实则他们家是名副其实的师承世家,老少西代无一不师,包括儿媳女婿都是。

李老师在校是严师,在家是严母,但却是位贤妻。

李老师在我们小院的口评并不好,因为她在外总是路见不平就口舌相争,吵架不带脏但却得理不饶人,可以说吵架没输过,起码在气势上不会输,属于路见不平一声吼,路边狗都抖三抖。

她五十八岁那年在家里猝死了,她的突然离世让家里悲痛万分又毫无准备,家里人惶急慌忙地请了丧事一条龙。

好在底楼的那层房也是他们家的,平常都是空着没住人,用来放一些杂物,李老师的遗体在停留期就放在一楼。

头七那晚,他们家又新增了几波乐队,都是我们镇上口碑排名前几的,鞭炮锣鼓,唱歌跳舞,还有演小品的,好不热闹!

花圈围绕了一大圈在他们的房前的坝子里,是很隆重的一场告别。

晚饭后乐队主持人连同家属组织了一个亲朋好友、街坊邻居的送别仪式。

妈妈今天休假,我们正吃着晚饭,隐约听到外阳台走廊有人带着哭腔在喊我妈名字,妈妈出去看了一眼,果然有人站在我们家门口,是李老师的女儿。

她泪眼婆娑地邀请我们家去参加送别仪式,妈妈从客厅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擦着女子的眼泪,安抚着她情绪,希望她节哀,说等会吃完饭一定去。

吃完饭妈妈洗了碗让我自己待家里看动画片不准出门,她出去一会就回来,然后走之前把门关上从外面用钥匙反锁。

我看了不到十分钟电视就开始放广告,我一点都不想看广告就把电视关了,很无聊,准备出门找我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