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过……”我伸手掐了掐眉心，看着张轩说道：
“这几天帮盯紧一点公司和吴子豪那边的状况，另外帮我去律所拟一份离婚协议。”
张轩看着我欲言又止，可最终还是点点头。
我知道，大学玩得好的几个同学，都清楚我有多爱顾素白。
爱归爱，走到这一步，谁都不想。
我尽力了累了，她也被折磨够了。
之后的几天，我都在重症监护室。
简正偶尔来看看我，张轩因为有事要做，都没有再出现了。
转出重症监护室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。
进入普通病房后，余长歌来了。
“浩哥，你还好吗？”
余长歌看着我，眼眶通红。
“没事，就普通的小感冒，这已经出来了，就好了。”
我安慰她的话，她不可能不知道。
“轩哥说这两天都有事，可能没办法过来照顾你。刚好我年假，我陪你几天。”
余长歌就这样坐在我旁边，陪了我好几天。
我们正聊着红楼梦，张轩的电话来了过来。
“浩哥，顾总到处找你，你没有回她消息吗？”张轩声音有点急促，我不知道他在处理什么。
消息我看到了，确实没有时间回。
我的手因为化疗和其他药物的影响，已经有点麻木了。
余长歌知道了之后，一直用热毛巾给我敷着，还时不时地帮我按摩。
我没来得及回答，病房已经被人推开。
站在门外的，正是发了疯在找我的顾素白。
她打量了一下余长歌，视线也放到了我们的手上。
本能让我想张嘴解释，但最后我还是没有言语。
“是素白姐吗？”
余长歌打破沉默的僵局，站起来跟顾素白打招呼。
很多年没见，顾素白或许已经忘记了余长歌的长相。
但只要听到名字，顾素白就会发疯。
因为余长歌是陈凡的未婚妻，死之前最爱的人，是余长歌。
“你是？”
果然，顾素白忘记她了。
为了不惹麻烦，余长歌也没有主动告诉顾素白自己的名字。
只是避重就轻地说了一句：“我和浩哥是一块在县城长大的，轩哥最近没有时间过来，我就来陪一下浩哥。”
余长歌站起来，笑着跟顾素白打了声招呼：“那既然素白姐来了，我就先走了，下午我要回去公司销假。”
顾素白是一个爱面子的人，在外人面前，不会随便发作。
哪怕这时候她的脸，已经黑得像包拯。
余长歌离开了之后，顾素白看着我。
“你的感冒，可以半个月都不好是吗？”
她的眼神中，满是不耐烦。
我无奈地苦笑：“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无数次，我需要化疗。”
确实在小姨离开了之后，顾素白说过我一次很作。
那时候的我，已经没有打算说什么让她信服我真的生病。
可今天她既然到了医院，在病房里面找到了我。
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她说一下。
或许我已经不奢望我们还能继续了，不过是我下意识地想告诉她。
显然，她永远都不会相信我。
只是因为她执着地以为，我跟当年让陈凡离开她那件事有关系。
“笑死了王浩，如果你真的有病，就不只是在普通病房了吧？”
“我刚从重症监护转出来。”
我看着顾素白，心里的失望，已经到底了。
顾素白显然没有想听的意思，她的手摆了摆，看着我说：“你让张轩来送离婚协议书，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你觉得是什么意思？我以为那天我跟你说得已经够清楚了。”
借着左手的支撑，我让自己靠在床头，不至于躺着让我气势尽失。
“行，那我就来跟你聊一下。”
顾素白拉开了陪护的椅子，坐了下来。
她双手环胸，看着我的眼神，就像是看一个笑话。
“要离婚可以，你净身出户。”
“那就净身出户。”
我来的时候也是穷小子，走的时候不带走任何东西，这件事合理。
“车子房子，你都得还给我。入赘进门的百分之二十股份也是。”
“至于你手上的百分之三十股份，是你在入赘之后才去改了名字继承的，那也算婚后财产。”
我愣了一下。
她确实是有道理的，我也没有反驳的理由。
之前吴东给的钱，小姨是一分没有用。
当时小姨走了，表哥把钱退还到了我的卡里。
父亲留给我的东西，要被收回，我心里自然是不情愿的。
不过这些都是身外之物，等以后身体好了，总能赚回来。
“行，按照你说的，就这样吧。”
我点头同意，并且想尽快落实：“明天我会让张轩和表哥过去帮忙把东西收拾出来，我的东西不多，两个行李箱就够了。”
“如果你有空，我觉得你最好在家里看着。免得到时候不见了什么东西，又有争吵的理由。”
我累了，吵不动了。
“说到你表哥。”顾素白看着我，情绪很稳定。
听到她提到我表哥，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点心慌。
按照她的尿性，只要我提离婚，她就一定会发疯。
现在的她，情绪稳定得让人觉得可怕。
就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，我害怕她的痛快答应，不过是假象。
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，县城里有我们公司的一个项目。”
“你的表哥在我们公司的工地打工，最近管理层退休，他好歹是大专毕业，我就把他升上去管理层了。”
“你要跟我离婚可以，你也记得提醒你表哥，要准备好找工作了。”
我的脑子嗡了一下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脑袋上炸开了一样。
离开了顾氏集团，身无分文的我，最起码也有学历。
不看僧面看佛面，好歹有些小企业小公司，会觉得我多少有点大公司管理层的经验。
这么一来，找工作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。
可表哥，没有学历，再加上从顾氏集团的工地被解雇，他要找工作，一定很困难。
“顾素白，你还是人吗？他是我最后的亲人了！”
“那又怎么样！”
顾素白终于有一次，在外面不顾自己的颜面，大声地怒斥我。
我怔愣住，含泪看着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