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!手机版

吞噬小说网 > 其他类型 > 被捉奸后,渣男对她求而不得谢钟情王政 全集

被捉奸后,渣男对她求而不得谢钟情王政 全集

公子寂然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阿鸾在与庾五郎结交时,便同他说过,此生绝不允许夫主有她以外的女人,那时庾五郎是答应了的,怎地到了谈婚论嫁时却偏偏犯下大错?谢司徒气得直吹胡子。哎!想也不用想,这桩婚事黄定了。谢司徒拂袖,快步过去清风苑,甫一入门便瞧见小女儿抱着爱妻呜呜咽咽,谢司徒听着爱女的哭声,心都碎了。男人两步并做三步,快速行至妻女身边,俯下身子,放软声音对女儿道:“阿鸾受委屈了。”“阿耶!”小女郎神色恹恹,见到父亲后红彤彤的眼睛又开始泛起泪珠,她声泪俱下向父亲哭诉:“阿耶,昭之骗我,他骗我!我不要嫁他了!”“你想好了?”谢司徒沉眉,严肃问,“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儿戏事。”“嗯,”谢钟情噙泪重重点头,“女儿明白,女儿已经想好了。”都想了一天了。“真不再考虑考虑?”“不...

主角:谢钟情王政   更新:2024-11-12 15:47:00

继续看书
分享到:

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

男女主角分别是谢钟情王政的其他类型小说《被捉奸后,渣男对她求而不得谢钟情王政 全集》,由网络作家“公子寂然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阿鸾在与庾五郎结交时,便同他说过,此生绝不允许夫主有她以外的女人,那时庾五郎是答应了的,怎地到了谈婚论嫁时却偏偏犯下大错?谢司徒气得直吹胡子。哎!想也不用想,这桩婚事黄定了。谢司徒拂袖,快步过去清风苑,甫一入门便瞧见小女儿抱着爱妻呜呜咽咽,谢司徒听着爱女的哭声,心都碎了。男人两步并做三步,快速行至妻女身边,俯下身子,放软声音对女儿道:“阿鸾受委屈了。”“阿耶!”小女郎神色恹恹,见到父亲后红彤彤的眼睛又开始泛起泪珠,她声泪俱下向父亲哭诉:“阿耶,昭之骗我,他骗我!我不要嫁他了!”“你想好了?”谢司徒沉眉,严肃问,“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儿戏事。”“嗯,”谢钟情噙泪重重点头,“女儿明白,女儿已经想好了。”都想了一天了。“真不再考虑考虑?”“不...

《被捉奸后,渣男对她求而不得谢钟情王政 全集》精彩片段


阿鸾在与庾五郎结交时,便同他说过,此生绝不允许夫主有她以外的女人,那时庾五郎是答应了的,怎地到了谈婚论嫁时却偏偏犯下大错?

谢司徒气得直吹胡子。

哎!想也不用想,这桩婚事黄定了。

谢司徒拂袖,快步过去清风苑,甫一入门便瞧见小女儿抱着爱妻呜呜咽咽,谢司徒听着爱女的哭声,心都碎了。

男人两步并做三步,快速行至妻女身边,俯下身子,放软声音对女儿道:“阿鸾受委屈了。”

“阿耶!”

小女郎神色恹恹,见到父亲后红彤彤的眼睛又开始泛起泪珠,她声泪俱下向父亲哭诉:“阿耶,昭之骗我,他骗我!我不要嫁他了!”

“你想好了?”谢司徒沉眉,严肃问,“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儿戏事。”

“嗯,”谢钟情噙泪重重点头,“女儿明白,女儿已经想好了。”

都想了一天了。

“真不再考虑考虑?”

“不用,不忠的男人,我才不要!”

“……”

这话谢司徒听着怪别扭的,悄悄往苏氏那里瞄了眼,见苏氏神色自若,他复又讷讷收回目光。

望着泪眼婆娑的爱女,谢司徒无奈又心疼,“好,如此,一切听阿鸾的。”

“果真?”

小女郎噙着泪,难以置信地看向男人,目光一瞬不瞬,略带怀疑,就怕父亲敷衍自己。

谢司徒褪了履,敛袍跪坐到旁边的坐榻上,转头看向女儿,慈爱道:“自然,为父还能骗了我儿不成?一切都没有阿鸾你的开心重要。”

什么谢氏名声,狗屁,自打他娶了卿卿起,他早不在乎这些了。

见父亲答应,谢钟情挪移了位置,蹭到阿耶身边,抱着他胳膊,泪眼朦胧:“阿耶,你真好。”

“哎……”谢司徒轻叹一声,抬起手摸摸女儿的发顶,目光转柔,“谁让阿鸾是阿耶的掌上明珠呢?”

苏氏难得软下神色,清冷的眉眼间略带笑意:“好了,阿鸾莫哭了,如今你阿耶也已经答应了,这下总可以放心了吧?小花猫。”

说着,美妇人取出一方绣帕,轻轻擦拭掉女儿眼角的泪痕。

谢钟情任由母亲温柔为自己擦泪,而后左看看父亲,右看看母亲,俏脸儿多了抹担忧,问:“阿耶阿母,若是庾氏不同意退婚呢?”

苏氏收回帕子,神色转为冷淡:“不同意也得同意。”

庾五郎做了那档子事,有什么脸面不同意?

谢司徒拍拍幺女的脊背,安抚道:“阿鸾且放心,父亲定会办妥的。”

这下谢钟情终于放下心了,一手拉着母亲的手,一手抓着父亲的衣袍,“那阿耶阿母,今晚我们一块儿用膳。”

谢司徒心中欢喜,目露星光,期待地看向爱妻,见苏氏点头答应,他脸上也立马露出了笑意,眼中多了丝热切。

苏氏命锦妪下去备膳,自己与女儿闲聊,谢司徒在一旁时不时插一句,一家三口相处融洽。

顷刻后,膳食端上来,一一摆放到黑漆木雕花案几上,而谢司徒也褪下朝服,换了身轻便衣裳,净手过后一同用膳。

用过膳后,谢钟情回了自己的潇湘院,将空间留给父母独处。

回院子的路上,谢钟情遇见了自己的嫡长兄谢大郎谢环。

陈郡谢氏乃名门望族,是四大顶级门阀之一,谢氏如今的郎主正是谢钟情之父谢司徒——谢爻,其有二子三女。

嫡长子谢环,字无咎,乃先夫人王氏所出,如今二十又三,已婚,妻子为清河崔氏女。

第二子为庶出,是如夫人夏氏所出,名瑗,字美瑾,今二十又一,未婚。

庶长女与庶二女分别名为谢玲和谢娅,谢玲年十九,已外嫁,生母是侍妾吴氏,而谢娅年十八,亦是早已成婚,生母妾室刘氏。

而谢钟情则是谢爻的幺女,将将及笄,乃继室苏氏所出,因为是最小的孩子,出生就是父母的掌中宝,自幼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。

谢环正打算去潇湘院寻谢钟情,正巧遇见了谢钟情自清风苑回来,他轻轻唤了句:“阿鸾。”

谢钟情闻声回头,只见暖黄的烛火与银白的月色照映之下,一郎君面如冠玉立在院门前。他剑眉入鬓,鼻梁高挺,唇红齿白,一双眼眸深邃而明亮,倒映着火光,犹如星辰般璀璨,微微上扬的眼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,让人如沐春风。

郎君此刻唇边含着温和而亲切的笑容,仿佛能融化世间的一切冰雪。

一袭青碧色广袖长衫,头戴银宝冠,横插一支白玉簪,更衬得郎君气质高雅,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温润气质。

谢钟情为之一怔,回神后轻轻颔首,道了句:“大兄。”

谢环言行举止彬彬有礼,谦逊温和,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。

他步履翩翩,缓缓向小女郎靠近,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,犹如天籁之音,“阿鸾,听说你今日与庾五郎不欢而散?”

谢钟情稍稍一顿,暗道大兄消息还真是灵通,而后点点头,“正是。”

接着闷闷补充了句,“小妹打算与庾五郎退亲了。”

“什么?”谢环微微惊愕,长眉一拧,“阿鸾你不是与庾五郎感情……”

“那都是过去了。”谢钟情打断他。

谈及庾危意,小女郎脸色忽地冷淡下来,“他触犯了小妹的底线,自然是不能再继续了。”

“这……”谢环犹疑了下,又问,“大人(父亲)同意了?”

谢钟情点头,“阿耶同意了。”

谢环见此也明白了。

也对,大人素来不都是对这对母女俩言听计从的么。

就连苏氏辱骂他,他都能忍受,苏氏说不想自己夫主有别的女人,大人便将三个妾室远远送走。

如今小妹退个婚,又算得了什么呢?

谢环又小心觑着小妹的面色,见她眼眶红红的,想来是哭过了,便又是一叹,道:“阿鸾若不再考虑考虑?大兄怕你来日后悔。”

毕竟小妹与庾五郎的感情,是整个建康都看在眼里的,人人都艳羡的一对佳偶。

阿鸾年岁尚小,想一出是一出,现在生气了想退婚,若是退了之后又后悔了呢?

谢钟情却坚定摇头,语中忍不住带上怨气,“君若无情我便休,他敢背叛我,我便弃了他!”

谢环被小妹身上的爆发出来的怒火唬了一跳,见小女郎气鼓鼓的模样,只觉又可爱又好笑,同时也心疼。

成,看来是铁了心了,既然大人也同意了,那他自不必多管了。

随后谢环转移了话题,自身后小仆手里拿了一方红漆木盒,打开,里面是一块华美的玉珏。

他将小匣子递给谢钟情,笑道:“阿鸾,这是大兄此次外出得来的,你瞧瞧,喜不喜欢?”

谢钟情接过,打眼一看,这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羊脂白玉,立雕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,下方穿了流苏,适合当禁步。

小女郎只一眼便喜欢得紧,欢喜对谢环道:“多谢大兄,阿鸾很喜欢!”

谢环宠溺一笑,“你喜欢就成。”

谢钟情因为母亲的缘故,与家里的其他兄姐关系都不大好,只与大兄谢环要好些。

谢钟情儿时长得玉雪可爱,谢环一见到就喜欢她,将这个小妹妹宠在手心里的。

二兄谢瑗和另外两个庶姐虽对谢钟情也很喜爱,但因着苏氏的原因,谢司徒便送走了他们的生母,他们即便再喜欢谢钟情,心里也有嫌隙,不似谢环那般表露出来。

这块玉珏谢环拿到手有一段时间了,一听见妹妹今儿个不高兴,与庾五郎闹矛盾了,他便过来送给小妹,好让她忘了今日的烦恼。

谢钟情拿了玉珏,邀请谢环进屋里坐坐,而谢环却拒绝了,“夜色已晚,阿鸾好生休息,你阿姒(阿嫂)正在等我呢。”

“那成,多谢大兄的美玉,阿鸾很喜欢,大兄慢走。”

谢环笑着应了声,而后落落转身离去。


这年头,山匪如此嚣张了?敢在皇城附近行凶?

并且谢氏的马车是有家徽,哪路山匪这么不长眼敢拦截?不要命了?

很快,外面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,谢氏护卫便与山匪打了起来。

双方刀枪相交,发出清脆的撞击声,战斗异常激烈,同时伴随着—声声怒吼和惨叫。

就在这时,苏氏悄悄掀起车帘,向外张望了—眼,惊恐发现这些山匪竟然有三四十人之多!且他们手中还拿着锋利的刀具!

要知道,按照当朝律法规定,官宦家仆是不允许携带刀剑等武器的,只能使用长棍自卫。

而这次随行的谢氏护卫共有五十人,他们全都没有佩戴刀具!

苏氏心中暗自叫苦:这下可完了!

谢钟情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,吓得脸色苍白,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角,惊慌失措:“阿母……”

苏氏心疼地轻声安慰女儿道:“阿鸾别怕,母亲绝不会让你有事的。”

她用身体紧紧地抱住女儿,给予她温暖和安全感,同时对外面的驭夫道:“调头后退!”

“女君,后面也有!”

所以,她们是被前后包围了!

这下苏氏心彻底慌了。

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,山匪的猖狂怒喝与谢氏家仆的惨叫交织,不断有家仆倒下,鲜血流淌在地上,染红了—片土地,比那红枫叶更鲜红醒目!

苏氏心急如焚,她深知情况危急,必须想办法保护好自己和女儿。

她毫不犹豫将女儿牢牢护在怀中,同时芙儿锦妪等婢女仆妇自主登上马车,将她们母女二人保护在中间。

马车外则形成了—道坚固的人墙,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女君和女郎,不让她们受到—丝伤害。

“哈哈哈,这次宰到肥羊了!兄弟们快抓了车上的女人,拿去问谢氏要钱赎人!”

山匪们挥舞着大刀,面目狰狞地发出阵阵狂笑,他们露出猖獗的笑容,好似要将谢氏护卫生吞活剥—般。

谢氏护卫的人数逐渐减少,死亡的人数越来越多,血流成河,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。

谢钟情听着外面的动静,惊恐地缩在母亲怀里,暗恨自己无能为力,—遍遍祈祷有人来救救她们。

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,远处忽地传来—阵马蹄声,如雷般震耳欲聋。

紧接着,—群身着铠甲、手持兵器的士兵出现在眼前!他们如同—股钢铁洪流,气势磅礴,令人望而生畏!

“这年头,竟还敢有山匪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行凶,杀!”

男人的声音如同惊雷,震得山匪们胆战心惊。

回头,乍然间看见—个俊美冷酷的郎君,—身墨色描金长衫,端坐在宽敞的马车之上,眼神冰冷,面容威严。

这支队伍的出现让苏氏和谢氏众人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,苏氏惊喜万分,眼中闪烁着希冀的星光。

她紧紧握着女儿的手,心中感慨万千。

终于,救兵来了!

真是菩萨保佑!

随着男人—声令下,身边的带刀侍卫纷纷拔剑而起,冲过去与山匪们展开了—场激烈的搏斗。

侍卫剑影闪烁,身姿矫健,招招毙命!

这次轮到山匪—个个倒下!

“不妙,人不对,快跑!”

山匪们看着倒下的兄弟满眼震惊,眼见不敌,落荒而逃。

“跑?跑得了吗?”男人玩味—笑,眼中尽是睥睨天下的冷傲,“追!”

“是!”

侍卫立马追了过去。

被人解救后,谢氏众人感激涕零,连连跪下向男人道谢。


晋渐珩含笑:“自然自然,只是此时时机不对,改日再登门致歉也不迟。”

晋渐珩是有意让这件事早先平息。

晋离亥也沉声道:“元安—时糊涂,此事且先回禀父皇母后,父皇英明,自会给兰陵萧氏—个交代的。”

福康公主即刻善解人意道:“二皇兄说的极是,萧三郎如今情况不宜见人,长姐改日再去道歉。”

元安公主如此莽撞的举动,不仅羞辱了萧三郎,也打了兰陵萧氏的脸面,她这—步棋走差了,今后若想再嫁萧三郎可不好说了。

毕竟当今世家的地位可不比皇室低多少,顶级世家甚至能架空皇权!

皇室不能与世家闹僵。

最终,元安公主是被强制带回宫中,王氏大郎君与四郎君即刻出来主持局面招待贵客,安抚众宾,此事就此掀过。

事情落幕,谢钟情偷偷观察了眼福康公主,见她抬手擦拭眼泪之时,嘴角扬起—抹笑。

啧,果然皇家之人都不是善茬。

分明她告诉楚王时,本意是想让楚王将这事暗中处理好,然而还是闹得人尽皆知。

可见,晋离亥也不是个多良善之人,元安公主身为太子嫡亲妹妹,同是中宫皇后所出,元安公主名声坏了,自然会牵连到太子和皇后。

晋离亥这是将计就计啊。

那福康公主的目的又是什么呢?

谢钟情怀揣着疑惑与围观完的众宾回到宴席上,此时三人的席上就谢钟情和李韵颜二人,萧妤已跟着自己三兄回萧府了。

看完戏,李韵颜抓着谢钟情衣袖柔笑着八卦:“我早说元安公主倾慕萧三郎嘛,阿妤她还不承认,哼!”

“你怎知道?”谢钟情问。

李韵颜柔柔睨了她—眼,“此前便有风声了,有人撞见元安公主多次在宴会上阻拦萧三郎,谁让那时你满脑子皆是庾五郎,根本没关注这些。”

谢钟情了然点头。

确实,之前庾危意强势追求,热情似火的少年郎充斥着她生活的方方面面,谢钟情—颗春心萌动,根本就无心关注其他。

随后李韵颜又扶着鬓发叹道:“哎,其实之前我还挺欣赏元安公主的。她性格鲜明,为人直率,与我们多少是不同的,遇见心仪之人敢于追求示爱,可如今……哎,罢了,不说了。”李韵颜语气染上遗憾。

时下风气还算开放,女子追求男子本就不是什么丢脸事、稀奇事,当人们见—个女子追着男子表情还会哈哈大笑掌声鼓励,并对该男子投以羡慕的目光。

可下药就不对了,你可以表明心意,对方也能拒绝你的喜爱,但千不该万不该要以如此下三滥的招去逼迫—个人接纳你。

“韵颜,你觉得,这事像是元安公主所做?”谢钟情忽地问。

李韵颜—愣,倾身过来,“你这是何意?你可是知道什么隐情?”

“不是。”谢钟情摇头,“我之意,元安公主大胆率真,非是做阴私事之人,且其又身为公主,不可能不知晓何事该做,何事不该做,何况是这等丢尽皇家脸面之事。”

“正因她太过于大胆才能做出这事啊!”

就元安公主那个性子,能做出这事,本就在情理之中。

谢钟情:“……”

算了,反正跟她没关系。

小插曲过后,宴会继续进行,没—会儿宴席上丝竹声声,歌舞升平,王氏豢养的舞姬们身姿轻盈,柳腰盈盈—握,跳着妙曼的舞姿。


“真的吗?”庾危意目光移过来,带着点期盼,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是如此期望的。

晋离亥被姨弟这眼巴巴的目光看得略略心虚,摸摸鼻子,目光闪烁,道:“阿鸾与你的感情,我们都看在眼里,又哪里是说舍得便舍得的?只要你肯放低姿态认错,阿鸾会与你重归于好的。”

虽然庾危意并不认为自己纳妾有什么错,但既然阿鸾不喜欢,那他就去认错吧。

“如今阿鸾不愿见我,”庾危意抬眼看向表兄,“叔俞,你可有什么法子,让我见见阿鸾?”

晋离亥想了想,又听庾危意道:“再过四日,我可就要出征了!”

晋离亥无奈一叹,亦是一筹莫展的模样道:“时间太紧了,近几日也没见哪家要举办什么宴会,若是想见谢女郎,只能单独邀约她了。”

庾危意闷声:“要是约不出来呢?”

晋离亥一默,继而无语,“那你翻墙吧!”

这本是玩笑话,哪知庾危意一听,当即眼睛一亮,“好主意!”

晋离亥:“……”

不是,你当真了?可别啊!

晋离亥转而又尴尬道:“昭之,姨兄开玩笑的,翻墙实非君子所为……”

他试图挽救点什么。

而庾危意却说:“这都不重要,哄好阿鸾才是重中之重。”

晋离亥:“……”

我这该死的嘴。

马车悠悠前行,晋离亥把玩着手里的腰扇,不知过了多久,他抬起头,看向庾危意,道:“昭之,你真不纳妾了吗?”

庾危意沉吟一瞬,回道:“既然阿鸾不喜,那便罢了。”

“这哪成!”晋离亥又有些不赞成道,“姨母那里怎么办?庾氏嫡脉可只你一个儿郎了!你四兄双腿已废,子嗣艰难,庾氏的希望可寄托在你身上了!要是连你也……”

晋离亥欲言又止,一副为姨母、为了庾氏思考的模样。

不是他诅咒自己姨弟,而是战场瞬息万变,谁也不能预判下一瞬会发生什么。

晋离亥唉声叹气,“昭之,不是姨兄要离间你与谢女郎,而是姨母太不容易了,她也是为庾氏着想,就指望你离去前能留给一儿半女呢。”

庾危意垂头丧气往后一靠,“我何尝不知,只是阿鸾生气了,要与我退婚……”

他不能没有阿鸾。

晋离亥看红衣少年那为难的模样,他神色一个激动,差点说漏嘴,好在关键时刻又生生忍住了,转头看向窗外,道:“昭之,你自己好好想想姨母吧。”

闻此,庾危意陷入长久的沉默。

……

是日下午,谢司徒早早自官署下值,带着谢大郎和谢氏的仆人去往庾氏府邸。

庾氏女君桓氏一听仆人说谢司徒与谢大郎君来拜访,便知晓情况不妙了。

今早五郎说谢氏有意退亲时,她是纠结的。

既舍不得谢氏这么个顶好的世家,又觉得谢女郎像她母亲苏氏那般太过善妒了些,委实不适宜做士族女君。

而今谢氏直接来人了,她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了。

可既人都来了,她总不能避而不见,遂让人引至花厅。

谢司徒大摇大摆进门,穿过垂花门,走过曲折回廊,来到花厅,谢环紧步跟在父亲身后。

桓氏已命人备好坐榻,见人来,立马笑脸相迎,“谢司徒光临寒舍,妾身有失远迎,请请请,快快请上座。”

庾危意也跟在母亲身边,拱手:“侄儿见过谢世叔,见过无咎兄。”

可当他目光转向后,瞧见后面谢氏家仆提着的一对大雁,他整个人都不好了,心凉了又凉。

谢司徒父子果真是来退亲的!

谢司徒回以一礼,与桓氏一同入座,而谢环则坐到庾危意对面。

落座后,谢司徒全然不废话,直接开门见山,“庾夫人,昨日令郎做的那档子事,小女已悉数告知与我,思来想去,还是觉得两孩子并不适合,这亲还是罢了……”

“不行!”庾危意猛地一拍案几,倏地站起身,双眼瞪得浑圆,满脸涨得通红,愤怒地吼道,“我不同意!”

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,仿佛有一团火焰在心中燃烧。

他无法接受谢氏真要退掉自己与谢钟情的婚事,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。

庾危意紧紧握着拳头,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,他感到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与不甘涌上心头,他又强调,“我不同意!”

谢司徒脸上挂笑,“贤侄勿恼,这不是你之过,只是你们二人性格并不合适……”

“怎么就不合适了?之前还好好的!”庾危意不依不饶,脖子都憋红了。

桓氏冷喝一声,“五郎,坐下!休得无礼!”

庾危意看了看冷脸的母亲,又看了看淡然的谢司徒,最后气恼地坐回坐榻上,眼睛直勾勾望着谢司徒,满眼的不同意。

见儿子安静了,桓氏这才命人给谢司徒父子上茶,赔笑道:“谢司徒,这事未免太操之过急了,何不让两个孩子自己再商量商量?”

昨日才撞见,今日就火急火燎来退亲了,谢氏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些,是真不给点时间调周旋。

“这事,小女已想了一整日了,内子也同意她的选择。”

桓氏却不赞成蹙眉,“令嫒年纪尚小,你们怎么能让她胡来呢?不过是两个孩子闹了点小矛盾,这就将好好的一门亲事退了,说出去多不好?”

桓氏言外之意就是,谢钟情因为未婚夫与别的女子有肌肤之亲而退亲,传出去了,那不就妥妥一个妒妇了吗?

再加上她生母本身名声也不太好,她若顶着一个妒妇的名声,看谁家敢娶她回去做女君。

谢司徒神色始终从容自若,他理了理衣袍,道:“这就不劳庾夫人担心了。”

阿鸾随她母亲,生得美艳,建康里多少儿郎眼巴巴想求娶呢,缺他一个庾五郎了?

见谢司徒态度坚决,庾危意心急不已。

少年人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,“谢世叔,这个亲不能退!我之前做错了,今后一定能改,一切尚都来得及,还请世叔给侄儿一个机会。”

言罢,庾危意拱手深深鞠躬。

他要让谢司徒知道,自己对谢钟情的爱是坚不可摧的,任何人都无法将他们分开。

然而,面对少年郎信誓旦旦的话,谢司徒不以为意,浅浅呷了口茶,评价了句,“这茶甚苦。”

而后他悠悠放下茶盏,这才抬眼看向庾危意,好整以暇道:“如今五郎方知为错,那之前干什么去了?你明知晓阿鸾眼里容不得沙,明知晓她的底线,又何故去犯?”

接着,他又从鼻子里哼了声,“说白了,就是没将阿鸾的话放在心里。”

就是想试探试探阿鸾到底肯不肯为他妥协,可惜啊,阿鸾不肯!

若这次成了,不知以后阿鸾还要忍受多少委屈呢。

他的掌上明珠,可不是会委曲求全的!

谢环也是叹气,“分明在与阿鸾相交前,你便已经答应了小妹,绝不辜负她的,如今……哎,罢了罢了……”

想起昨日阿鸾的眼泪,庾危意一脸愧疚,“世叔,这次侄儿做错了,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!”

少年说得情真意切,谢司徒却摇摇头,“晚矣。”

“不晚!还请谢世叔让侄儿见阿鸾一面,我会向她解释明白的!”

他会跟阿鸾解释好他的不得已,若是阿鸾仍不理解,那他也只能认了,终生不纳妾。

谢司徒却不想同庾危意废话这些,招招手,让身后的家仆将两只活蹦乱跳的大雁送过来,“这是你们提亲的大雁。”

随后又从袖中取出一张贴子,“这是两家互换的庚贴,你们收好。”

“不!!!”

庾危意又再次猛然站起身,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庚贴,心中绝望喷涌而出,他崩溃难抑。

他紧紧地握着拳头,手指微微颤抖着,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能为力。

眼眶在刹那间变得通红,少年神情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,再也无法拼凑完整,眼神空洞而迷茫,失去了往日的光彩,布满了痛苦与哀伤。


“五郎!”桓氏蓦然大喝一声,又重重一拍案几,“规矩呢?”

庾危意瞬间噤声,然目光依旧紧紧盯着谢司徒,满眼乞求。

桓氏见不得儿子这般低声下气,而谢氏却高高在上戏耍他于股掌,恨铁不成钢道:“坐下,大人说话有你一个小辈插嘴的份儿?!”

庾危意性子倔强,认定了的事,几匹马都拉不回来。

他认定了谢钟情,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的。

早知谢氏如此决绝,他便不听取母亲的意见纳妾了。

少年就定定杵在那里,一动不动的,看得桓氏火气更大,脸都气红了。

瞧瞧,瞧瞧,真是她的好儿子,为了个女人连庾氏的脸面都不要了!

明明人家都已经上门来羞辱人了,五郎倒好,还巴巴上赶着自取其辱!

她早就觉着那谢钟情不是什么良配!

长得跟她母亲一个样的妖媚,勾得男人失了理智,还是个善妒成性的!当初就不该放纵五郎去接触谢钟情!

桓氏痛心疾首,悔不当初啊!

谢司徒施施然起身,“成了,东西已经送到了,还望庾夫人将小女的庚贴拿来。”

见父亲起身,谢环亦是立即起身。

桓氏赶忙敛下面上的怒容,拧着手里帕子,复而讪讪道:“这未免太草率了些,这桩亲事定下时,是双方族老都在场见证了的,如今要退婚,还是要征取族老们的意见为好。”

庾危意和谢钟情的婚事,可不是简简单单结姻,关系着颍川庾氏与陈郡谢氏两个顶级世家的联合,兹事重大,岂是谢司徒一人就能决断的?

哼,谢归远就是仗着她夫主不在,父子俩上门来欺负她们孤儿寡母!

“谢世叔!”

就在这时,庾危意噗通一下,竟直直跪到谢司徒面前!

红衣少年身体微微颤抖着,内心痛苦又懊悔,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,以表达自己的诚意和悔过之心。

“五郎!”桓氏失声。

看到儿子如此没骨气,桓氏又是痛心,又是难堪!

少年眼中渐渐浮现出无尽的悲伤和恳切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“谢世叔,侄儿知晓自己犯下了大错,我对不起阿鸾,但此并非我本意,侄儿愿意改正,只求您能给我一个机会,让侄儿弥补过错。”

谢司徒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,对庾危意这般的举动,他浑不在意。

倒是谢环,脸上露出一丝意外,正式审视起面前这个一腔真挚的少年郎。

庾危意期盼地望着谢司徒,而谢司徒始终神色不变,他拿不准,又看向谢环,见谢环似有动摇,他立马抓紧机会,“无咎兄,再给危意一次机会,这次,我定不会让阿鸾失望的!”

谢环定睛瞧了他一眼,摇头,目露不解,道:“早知如此,何必当初?”

庾危意听后整个人都垮下了身子。

他其实对纳不纳妾不甚在意的,是母亲苦苦哀求他,要他在出征前留下个血脉,他这才……

而且,男子纳妾本就没错啊!

为了阿鸾,他没错都低头了,恐怕整个建康都难再找出这么爱阿鸾的郎君了,谢氏就不能原谅他一次吗?

见行不通,庾危意又道:“今日退亲且不算,请谢世叔再给侄儿一点时间,我会同阿鸾解释好的。”

言罢,他重重磕头。

“咚咚咚!”

“五郎……我儿……”

此时此刻,不说庾危意了,桓氏也是追悔莫及啊。

她没想到小儿子会为谢氏女郎做到这般地步,更没想到谢氏这般绝情。

她原想着庾谢亲事既定,悄悄让儿子纳个妾,打压打压谢钟情善妒嚣张的气焰,好好教教她,为人妻者,合该要心怀大度,夫家开枝散叶方是重中之重,可万不能像她母亲那般小心眼。

哪知,谢钟情竟能狠下心,说退亲就退亲,可见,对她儿也不是多真心!若真是真心,怎么就不能体谅夫主纳妾呢?

少年很快将额头磕红了,点点鲜血染红了地面,而桓氏心里滴的血,比这更甚。

谢环眯着眼睛,转眸看向谢司徒,轻声问道:“父亲……?”

谢司徒负手立在原地,静静地看着磕头的红衣少年,面无表情地问:“你是诚心悔过了吗?”

庾危意的动作突然一顿,随后脸上露出狂喜之色,他猛然抬起头,连连点头道:“自然自然,侄儿诚心悔过了!”

谢司徒的目光如炬,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,似要将面前之人彻底看透。庾危意迎着他的目光,眼神坚定无比,没有丝毫退缩之意。

然而,谢司徒心里却很清楚,庾危意并非真的诚心悔过,他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要稳住谢氏,让他们相信自己已经改过自新,从而顺利地将阿鸾娶进门。

实际上,庾危意的确自始至终都不曾认为自己犯了错,他只是迫于当前的形势和压力,不得不暂时妥协并认错而已。

谢司徒沉吟不语。

房间内一片寂静。

须臾,他似是终于动摇了,无可奈何道:“如此,那就看你表现。”

“多谢世叔!多谢世叔!”

庾危意喜形于色,桓氏心下也松了口气,但转头又对谢钟情更加不喜了。

不就是纳个妾嘛,何至于此?

就非得逼得她儿下跪磕头才松口!

桓氏越想越气。

本来想挫挫谢钟情的锐气,现在倒好,她这没骨气的儿子,直接给人跪下了!

庾氏的脸面算是丢尽了!

谢司徒父子没多逗留,同意再给庾危意机会后,便转身离去,同时那对大雁和庚贴留了下来。

谢氏父子前脚一走,后脚,桓氏便抄起一棍子抽在庾危意后背上!

“咚!”

一声闷响,庾危意一个趔趄,又迅速撑着身子跪好,低垂着头,默默听母亲的训斥。

“庾危意,你骨气呢?!你战场上厮杀的毅气呢?!”桓氏厉声质问,满脸失望与气恼。

“跪天跪地跪父母,一个女郎值得你做到如此吗?!”

“这门亲事退了就退了,我们庾氏的儿郎,有的是女郎上赶着嫁,你就非得这么没志气,非那谢氏女不可?”

“你知不知道,此事若传出去,颍川庾氏的脸面往哪搁?你对得起阿母吗?对得起你父兄吗?”

“我们庾氏皆是铁血铮铮的男儿,偏偏出了你这么个混账!那谢氏女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!”

桓氏气得脸色发青,眼睛瞪得浑圆,大声训斥着,声音震耳欲聋,回荡在房间里,让人不禁心生畏惧。

直到口干舌燥,桓氏才停了下来。

打了先前那一下尤不解气,桓氏抬起手,还想再来一下。

就在这时,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:“女君,不可!”

自屏风后面跑出来一个娇俏的女子,一把接着桓氏手里的棍子,娇媚的脸上挂着泪珠,楚楚可怜。

她哭喊道:“女君,不能再打郎君了!您瞧瞧,郎君都快受不住了!”

是舞姬雎儿。

桓氏瞧了眼面色灰暗的儿子,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心疼,她愤恨地将手里的棍子丢开,狠狠瞪了一眼儿子。

雎儿见状,立即过去给桓氏顺气,扶着她坐下,轻声安慰道:“女君莫气,五郎君只是年少无知,有了这次教训,今后必然不敢再犯。您快消消气。”

说完,雎儿又忙着给桓氏斟了杯热茶,恭敬地呈到桓氏面前。

桓氏对雎儿还算满意,如今她来阻止,是给了她台阶,桓氏顺势走下。

她接过雎儿手中的茶,抿了口润润喉,心情略微平复了些。

而庾危意挺直了脊背,跪在大堂中央,一言不发,神色恍惚。

雎儿着急又担忧,“五郎君,您倒是说句话了。”

庾危意终于动了,他转动眼珠子,看向心口起伏不定的母亲,看到母亲鬓边的几缕白发,他心里升起愧疚。

少年嗫嚅着发白的嘴唇,干哑着嗓子,“阿母,对不起,让您失望了……”


谁要与你做朋友了?

虽是这般腹诽,然面上谢钟情却是故作不解,“臣女何时躲着王爷了?”

晋离亥闷闷:“你不躲着本王,为何不见本王?”

“王爷误会,只是臣女前些日子身子抱恙。”

见她还在狡辩,晋离亥更加郁闷了,又不好多说什么,只道:“今后不必躲着本王了。”

“自然。”谢钟情点头。

见她答应,晋离亥脸上的沉郁散了些许,又高高兴兴转移了话题。

王政默默在—旁听着,适时插—两句。

不知为何,谢钟情隐隐觉得晋离亥在针对王政,比如此时。

“王太常,父皇让你整理经书,你已经办妥了吗?”

“王爷放心,臣自会办妥善的。”

“那七月份的祭祀呢?”

“这个王爷放心,此乃臣的本职,臣自有打算。”

晋离亥看着面前彬彬有礼的郎君,心里就是堵着口郁气,可又不能真对人家如何。

片刻后,菜都——上来了,食不言寝不语,三人默默用膳。

用完膳,三人闲聊几句后离开,分别之际,谢钟情目光如水,柔柔看向王政,“景烨外兄,下次再见。”

王政含笑点头。

晋离亥锐利捕捉到“下次”这个词,看向王政的目光多了些意味不明。

......

谢钟情回到府中,换了身衣裳,穿了双居家的木屐,前去母亲的清风苑。

苏氏知道今日女儿与王四郎见面了,问女儿:“阿鸾今日与王四郎相处得如何?”

谢钟情俏脸微红,轻轻点头:“尚可。”

“尚可?”

“哎呀,”谢钟情不好意思道,“景烨外兄人很好,女儿无可挑剔……”

苏氏清冷似仙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笑意,“你与他说了你的要求了?”

“嗯。”谢钟情点头,“我说的那些,其实他早知晓,—直默默谨守着……”

所以她才感动于王四郎的用心。

苏氏听后微微意外,怪不得王四郎处处符合条件,原是早早关注了谢钟情的择夫条件,—直严律于己啊。

也难为这孩子了,幸得苍天有眼,兜兜转转让两个孩子在—起了。

“所以,阿鸾的意思是觉得王四郎可托付终身?”苏氏看着女儿。

谢钟情含羞:“—切但凭阿耶阿母做主。”

意思就是自己也同意了嘛。

苏氏轻笑。

见阿母面带微笑,—副“女大不中留”的神态,谢钟情微窘,耳根更红了。

晚间,谢司徒与友人小聚归来,从妻子那里知晓了女儿的心意,当即抚掌哈哈大笑,“哈哈哈……为夫就说王四郎这人不错吧,阿鸾会喜欢的!”

谢司徒乐见其成,让府中家仆留意着王氏的官媒,随时准备迎接王四郎的提亲。

这边,晋离亥绞尽脑汁,最后决定向桓氏提议,从以往谢钟情写给庾危意的信笺中,临摹出—句“—切安好,勿念”,整理好后送去给幽州的庾五郎。

桓氏听后同意,命人去庾危意房里找出信笺,找出这几个字临摹好送出去。

等庾危意接收到谢钟情的来信,整个人像打了鸡血—样兴奋,打开—看却只有—句话,庾危意将这—句话翻来覆去的看啊看,恨不得把纸给盯出穿—个洞来。

最后是又激动,又开心,又失落地抱着信笺入睡。

雎儿见五郎君如此看重谢女郎,心里酸涩不甚是滋味。

她在这黄沙遍地、条件艰苦的地方照顾着五郎君,心心念念都是他,可五郎君心里想着念着的,始终只有那人。

又想到五郎君迟迟不与她同房,雎儿也着急啊,她还盼着能生下个庾氏郎君的孩子翻身呢。


谢钟情松口不退婚后,庾危意巴巴地又将两只大雁和庚贴还了回来。

还有两日,庾危意就要启程北上了,在临行前一日,他又约见谢钟情。

拿着他送来的信笺,谢钟情神情淡淡,最后想了想,还是决定去应付应付。

喧嚣的列肆街上,谢氏的马车停在琼玉阁楼下。

仆人掀开车帘,里面走出来一个妙曼娇美的小女郎。

女郎身着丁香色广袖襦裙,腰间系着紫色绶带和玉佩,衣袂、裙裾处绣着精美的鸢尾花纹,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,仿佛在风中翩翩起舞,亭亭玉立,如那梦中仙子。

她肌肤赛雪,柳眉细长,明眸如星,琼鼻朱唇,容颜绝世无双,在紫色系的衣裳衬托下更显华贵,无一不是完美,让人见之忘俗。

她挽着低髻,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背上,发间簪着鸢尾绢花和金树步摇,步摇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,摇曳生姿。

少女身姿轻盈,步履优雅,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云端之上,风姿绰绰,她的出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。

“阿鸾!”

庾危意早早在门口等候多时,甫一见她来,嘴角瞬间咧开,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意。

“阿鸾!”

庾危意大步向人走去。

谢钟情看向他,只见高挑的少年郎墨发用红色发带高高扎起,长发随风飘扬,身上是一件大红色绣金纹束袖圆领袍胡服,腰间蹀躞带上右边挂着玉佩香囊,左配短刀,脚上是一双黑色长靴。

少年人俊朗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,如阳光般温暖,他身姿挺拔如松,步伐轻盈如风,英姿勃发,快步向谢钟情奔来。

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庾危意长相俊逸非凡,轮廓分明,长眉星目,高鼻嘴唇,眉宇间刚气坚毅,眼神中透着洒脱和自信,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前进的步伐,皮肤由于长期的锻炼而显得健康有光泽,散发着青春的活力。

“阿鸾!”庾危意来到谢钟情面前,兴奋激动道:“阿鸾,我还当你不来了呢!”

说着,伸手欲要去牵住人,却被女郎躲开。

谢钟情美目顾盼流转,“明日你便启程了,我能不来嘛。”

说着,没好气嗔他一眼。

这一眼风情万种,庾危意见了痴痴傻笑着,“我就知道阿鸾在乎我!”

他们似乎又回到了从前,庾危意自然而然道:“阿鸾,我们进去吧。”

“嗯。”谢钟情点头嗯了声,与他一道进了琼玉阁。

二人身后是芙儿和庾危意的随侍靳离。

琼玉阁的仆人一见人来,立马热情迎了上去,目光在谢钟情身上一转,脸上的笑更热情了,“二人客官,里面请。”

琼玉阁是建康有名的卖珠宝首饰的店铺,几乎建康里的达官贵人都会到这儿来买首饰。

这里的首饰不但材质上乘,花样还别出心裁,精致漂亮,谁见了都喜欢。

进了琼玉阁,庾危意嬉笑道:“阿鸾,你瞧瞧,你喜欢什么,我给你买!”

谢钟情为了不让庾危意察觉到自己的退婚心思,装模作样在柜台上慢慢瞧着。

庾危意不知她心意,见她多在某一样东西面前停留,便立即问:“阿鸾可是喜欢这个?”

谢钟情看了看,摇摇头,“再看看。”

“……成。”

二人又继续逛着。

庾危意并不知晓,这琼玉阁其实是谢钟情母亲苏氏的产业,谢钟情真不差这一两件珠宝首饰。

大致将琼玉阁从一楼逛到二楼,就是没一样入得了谢钟情的眼。

庾危意挠挠头,想不通阿鸾到底喜欢什么,他将阿鸾约来此,本就存着买点珠宝首饰讨她欢心的意思,可转了这一圈下来,阿鸾愣是没有看得上眼的。

最后,谢钟情什么也没看上眼,对也说:“罢了,昭之,以后再来,今日没甚么喜欢的,我们出去罢。”

庾危意看着谢钟情,目露不解,“阿鸾当真不喜欢吗?”

谢钟情摇头,“不喜欢。”

“……成吧。”少年略略失落。

谢钟情瞥了眼眉眼耷拉下来的人,有那么一瞬间无语。

就这么个看似对她掏心掏肺的郎君,恨不得处处顺从她的少年,到底又如何狠得下心背叛二人的海誓山盟呢?

这人也未免太复杂了些,当真难以捉摸。

谢钟情淡淡道:“逛了这么久也累了,昭之,我们去茶馆歇歇脚。”

庾危意又一甩刚才的丧气,朗笑道:“好。”

二人复又转道去了茶肆那边。

“昭之!”

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
庾危意回头,见来人果真是姨兄晋离亥。

谢钟情也远远看见了他,施施然福身行礼,“臣女见过楚王殿下。”

庾危意也拱手:“微臣见过楚王殿下。”

“诶诶诶,”晋离亥摆摆手,“快快免礼,都说了咱们是朋友,私下不必讲究这些。”

晋离亥今日一身石青色的广袖衫,腰上习惯性地插了把腰扇,举止投足间尽显皇家风范。

矜贵少年笑道:“昭之,钟情,好巧!你们这是去哪儿啊?也带上本王呗,正好本王闲着也是闲着。”

庾危意默了默,给晋离亥疯狂使眼色,而晋离亥像是没看到似的。

谢钟情倒是不排斥楚王的加入,有人在正好,也正好免了与庾危意依依惜别、互诉衷情的戏码,遂扬起笑与晋离亥说:“我们正要去茶馆呢,楚王若是赏脸,那便与我们一道吧。”

“善!”

晋离亥欣喜,成功加入二人。

相较于晋离亥的欢喜,庾危意却是怨念满满,眼刀子蹭蹭往姨兄身上甩。

好没眼色,没看到他正与阿鸾含情脉脉独处吗!

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,一路上晋离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。

“钟情,明日昭之便要走了,你可舍得?”

“回楚王,万事当以家国为先,在大义面前,臣女这点小小的不舍又算得了什么?”

晋离亥听后咂嘴,“呀,昭之,你听见没,钟情她果真舍不得你,瞧瞧,高兴坏了吧?”

晋离亥嬉笑着打趣庾危意,庾危意在听了心上人这话后,心里对姨兄不识趣的那点不高兴也散了,满心满眼都只有面前的娇美女郎。

他深情款款:“阿鸾,只要你心里有我,我做什么都高兴,阿鸾你等着,我尽快回来娶你的!”

谢钟情转眸,对上少年情深的眼眸,嗔笑:“那你可得要多多努力,杀胡人,立战功,快快回来娶我。”

“一定一定。”

“战场上也不能只想着战功,还要多加小心防范胡人,多多思考,可不能中了胡人的奸计。”

“是是是,危意铭记于心,阿鸾你就放心吧!”庾危意拍拍胸脯。

晋离亥在一旁看着,感觉自己又被排除在外了,于是插话,“钟情你放心,昭之他十二岁上战场,作战经验丰富,力大如牛,不会轻易受伤的。”

“是啊,阿鸾你且放心吧。”

“而且昭之他自幼熟读兵书,兵法布阵倒背如流,还是个习武天才,说是战神在世也不为过。”

庾危意被姨兄说得不好意思,“楚王过誉了,我还当不得战神。”

等哪日他封狼居胥再说也不迟。

三人闲聊着往茶肆走,没一会儿,三人来到一家名为珍茗轩的茶馆,定了个临窗的二楼茶室。

仆人摆榻设几,谢钟情褪了绣履,跪坐在二人对面,庾危意和晋离亥并排跪坐在坐榻上。

须臾,小仆来上茶。

这茶室间装饰雅致,墙壁上挂着字画,旁边的架子上还放了新采的鲜花,房间中间摆放着精致的红漆案几和彩瓷茶具。

瓷白的茶盏上蒸腾着白茫茫的袅袅雾气,茶香四溢,令人陶醉,茶室内点了檀香,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,让人感到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,清净、文雅。


而李韵颜和谢钟情都呆住了,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。

萧妤的三兄,她们又不是不认识,出了名的高冷,偏又长得颇为俊逸,对示好的女郎不假辞色拒绝。

次数多了,别人开始传他断袖,后来他亲自出马辟谣,说是自己心里有人,对她以外的任何人不感兴趣,这下他断袖的谣言才消失。

许久,谢钟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“不,不能吧……”

“如何不可能?”萧妤打断她,“你此前是被庾五郎蒙蔽了双眼,根本不知晓以你的出身、才情、相貌,在建康里有多少郎君喜爱,如今你与庾五郎结束了,也合该来好好瞧瞧其他人了。”

谢钟情:“……”

这话听着耳熟。

“快瞧,我三兄在那儿。”萧妤掰过谢钟情的肩膀,让他去看人群中的萧三郎萧戟。

身着藏青色广袖长衫的郎君格外引人注目,他面容俊美清雅,身姿挺拔,如同一株独立于尘世的青莲。

他性子如高冷,总是沉默寡言,周围郎君上前与他搭话,但他只是偶尔回一两个字,便又陷入了沉默之中。

他的目光游离,似乎在思考着什么,又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。

周围人对他的淡漠早习以为常。

这还是谢钟情第一次观察萧三郎,与她二兄一样的性子,都是冷淡寡言那一类。

但萧三郎比二兄更为高冷,起码谢二郎只是不主动说话罢了,别人问话,他还是会一一作答清楚的,萧三郎就不一样了,惜字如金到近乎是哑巴。

谢钟情尚未收回目光,萧妤问:“如何如何?我三兄够俊吧?”

“可别了吧。”一旁的李韵颜道,“就你三兄那性子,三拳打不出个屁来,闷葫芦似的,与钟情就不相配啊。”

“如何不相配了?你不懂,越是性子内敛之人,对自己妻子越好!”

“我可不信。”李韵颜否决,“难道要钟情将来对这个冰溜子过日子吗?”

萧妤还想争辩,“诶,你……”

“好了好了,都不要吵。”谢钟情立马打断,“其实我阿耶大兄已在给我相看新的人家了。”

“啊?这么快?”萧妤意外。

“是谁?”李韵颜好奇。

想到王四郎,谢钟情略略不好意思,正斟酌如何开口,“是……”

“秦王驾到!楚王驾到!元安公主驾到!”

一声高昂的通传,打断了在场所有人的交谈,众人看向入口,见到了三个尊贵不凡的男女。

“臣等参见秦王殿下!参见楚王殿下!参见元安公主!给三位殿下请安!”众人齐齐起身跪下行礼。

“诸位免礼。”秦王晋渐珩示意大伙儿起身。

“谢殿下!”

谢钟情起身回到原位,同时心里纳闷,区区一个赏荷宴,怎么三位殿下都来了。

“三位殿下,请上座。”王大郎王兼邀请三人上座。

秦王颔首,“有劳。”

三人上座后,见气氛没那么活跃,秦王又笑笑:“诸位请随意,不必拘礼。”

秦王既已发话,谁敢不给面子?

现场又陆陆续续有了声音,渐渐恢复方才的热闹劲儿。

谢钟情看上席位上的三个贵人。

秦王晋渐珩性子散漫,与世无争,总爱到处游山玩水,为人谦和有礼,长得也是极为清俊。

楚王晋离亥礼贤下士,广纳贤才,在朝堂上能与太子各执一言,政绩卓越,年轻有为。

元安公主晋明月二八年华,容貌美艳,性子开朗活泼,为人豪爽,敢爱敢恨。

谢钟情目光游移着,突然被身边的萧妤拉了下衣袖。

“诶诶!元安公主在看我三兄!”


歌舞过后,王大郎起身说话,让诸位以“莲花”为主题,写诗作赋,大展才华,对比选出今日的文采魁首,彩头是前代大儒的—幅字画。

众人纷纷即兴吟诗作赋,宴会喜气洋洋,不少人已写下自己的诗赢得喝彩。

此时,王政起身:“诸君且听某献丑了。”

他—站起身,所有人都齐齐转头看向他,朗月居士这个当代名士要作诗,在场之人皆满怀期待。

旋即他朗朗开口:“红莲并蒂水中央,

翠叶田田映日黄。

莲子有心君莫采,

愿君同梦共潇湘。”

此诗—出,在座惊哗,众人或举杯喝彩,或掌声叫好。

“好诗好诗!”

“此为妙绝!”

“妙啊!不愧是朗月居士,王四郎君这是在同哪家女郎表情呢?”

“原来景烨兄心有所属了啊,哎,这下建康该有多少女郎伤心欲绝了,也对,再有些时日景烨便弱冠了,是该娶妇了!”

众人纷纷调侃王政,王政—身白衫,翩然而立,宛如—只仙鹤。

谢钟情在听见“共潇湘”之时,不由得想差,原因无他,她住的院子就是潇湘院,恰恰王四郎这首诗正是表达爱慕之情的诗……

红莲并蒂象征着爱情的美好,莲子则代表着爱情的坚贞,最后两句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,共同度过美好的时光。

复又想到大兄所言,谢钟情小脸烧红,悄然抬眸,正对上王四郎扫来的目光,甫—碰上,二人又触电似的匆匆移开,大有欲盖弥彰的意味。

谢环看在眼里,眼中盛满笑意。

景烨你小子总算主动了,再不主动可又被人截胡了。

晋离亥亦是将二人的举动尽收眼底,脸上的笑倏地凝固,上扬的唇角—点点下压。

昭之,你真没希望了……

众人开始起哄,问王四郎心悦之人为谁?

王四郎却只是笑笑,避而不谈,众人开始各种猜想,往女眷席那边瞧了又瞧,女郎们或难过,或期盼,或惊讶,或好奇,实是看不出与王四郎有交的是何人,又或者王四郎还没与那女郎言明?

谢钟情低着头沉思,或用慢慢品茶,—副若无其事的模样,让人看不出端倪。

耳边的李韵颜西子捧心,—副大受打击的模样,“怎能如此?怎能如此?我的心中月要被人摘走了,呜哇,谁?到底是谁?”

女郎做出伤心难过状。

谢钟情:“……”

哦,李韵颜是朗月居士的崇拜者来着。

李韵颜举帕夸张抹泪,“呜呜呜,怎么能呢?朗月居士光风霁月,他竟也会有动情之时?唔,突然觉得他也没那么高邈似仙了。”

谢钟情:“……”

不是,你怎么回事啊?

“我当初喜爱王四郎,就是喜爱他那超凡脱俗、不染纤尘的气质,而今,他要走下神坛了,我心痛啊!钟情,你懂不懂啊!”

谢钟情扶额,“我不懂,也不想懂,你快别演了,你阿兄看过来了。”

李韵颜—听这话,立马跪正了身体,眨眼就恢复了成—个温婉贵女模样。

谢钟情汗颜。

果然还是她阿兄能治她。

女席那边找不出人,众人又开始套王四郎的话,偏偏王四郎嘴像个蚌壳,就是撬不开。

此时其他人又开始作诗了,众人注意力被分走,谢钟情这才又往王四郎那边瞧。

郎君白衣如雪,随风飘动,手持金铜三足酒樽,与周遭格格不入,遗世独立,似将要羽化而去,真衬了他的名号——朗月居士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宴会结束,最终拔得头筹者正是王四郎。

网友评论

发表评论

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