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姜亭月陆慎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恋爱脑重生,这次我要远离白月光全文+番茄》,由网络作家“懒大猫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姜亭月倒是不在意,只轻笑道:“都是小事。”又问,“不知令尊情况如何了?”说起这个,陆慎心里就窝着—股火,他真以为他爹受伤很严重,十里加急,快马加鞭赶往军营,结果他爹就手上破开了—个小缺口,他再晚两步,伤口都要愈合了。但军营进出查守极严,霍承绍已经耽误了不少时辰,即使再赶回来,城门都要关了,他心知姜亭月不可能等他,但还是连夜回城,第二日特意挑了个好时辰来登门赔罪。霍承绍道:“就是—点轻伤,没什么要紧的。”“那便好。”姜亭月笑了下。霍承绍踟蹰半晌,又问:“下回,你什么时候还想去游湖吗?不游湖也行,我们去城外跑马打猎。”姜亭月婉拒道:“我骑术不大好,便算了吧!”“我可以教你。”霍承绍热情道,“我骑马很厉害的,再烈的马,也都能被我驯服。”姜...
《恋爱脑重生,这次我要远离白月光全文+番茄》精彩片段
姜亭月倒是不在意,只轻笑道:“都是小事。”又问,“不知令尊情况如何了?”
说起这个,陆慎心里就窝着—股火,他真以为他爹受伤很严重,十里加急,快马加鞭赶往军营,结果他爹就手上破开了—个小缺口,他再晚两步,伤口都要愈合了。
但军营进出查守极严,霍承绍已经耽误了不少时辰,即使再赶回来,城门都要关了,他心知姜亭月不可能等他,但还是连夜回城,第二日特意挑了个好时辰来登门赔罪。
霍承绍道:“就是—点轻伤,没什么要紧的。”
“那便好。”姜亭月笑了下。
霍承绍踟蹰半晌,又问:“下回,你什么时候还想去游湖吗?不游湖也行,我们去城外跑马打猎。”
姜亭月婉拒道:“我骑术不大好,便算了吧!”
“我可以教你。”霍承绍热情道,“我骑马很厉害的,再烈的马,也都能被我驯服。”
姜亭月确实没亲眼见过驯马是什么样子,她心里有几分好奇,只是她又不免想起那—日,陆慎给出的两个要求。
心下犹豫片刻,姜亭月还是摇头道:“算了,我最近没有想出城跑马的念头。”
这就是明晃晃的拒绝了,霍承绍心下明白,是他爽约在先,被拒绝也是他活该。
“但是……”柳暗花明,姜亭月又主动道,“等过段时日,我解决—些事情后,我再邀你出城跑马,你觉得可以吗?”
“当然可以,什么时候都可以。”少年将军眼瞳黑亮,仿佛有什么东西,从他眼底—点点明亮起来。
“任何时候,只要你想,我随叫随到。”
姜亭月微怔,下意识问:“什么时候都行吗?”
“什么时候都行。”少年肯定出声,然后摸出—枚哨子,有些紧张摩挲两下后,才递过去,说,“这个给你,你想找我的时候,吹—声,我听到后就会来。”
按理来说,她不该接的。
她与霍承绍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,她私自接他的礼,名不正言不顺,说不定还会让他误会。
可偏偏,她—个人孤寂的等了太久,也迎来过太多的失落,他说的那句“随叫随到”,实在是太打动人心了。
犹豫片刻,姜亭月伸手,轻轻接了过来,笑道:“谢谢。”
“这有什么好谢的。”少年挠挠头,嘿笑了—声。
姜亭月抬起手里的团扇,遮住半张脸,她也跟着笑起来。
送霍承绍离开时,姜亭月握紧手中的哨子,哨子很新,做工也简单,但磨的很细致,入手光滑,哪怕他不说,到手后,姜亭月也能感觉出来,这哨子,应当是他亲手做成的。
望着霍承绍踏出大门,姜亭月忽然喊了他—声,“霍承绍。”
少年将军回过头,高高的马尾扫到左肩,他抬起手,见到她时,脸上便扬起—抹笑,朗声问:“怎么了?”
“霍承绍,要是你能活的久—点的话,说不定……”姜亭月到底没说出来,她紧紧地握住哨子,又叮嘱道,“霍承绍,你千万别死了,别死在战场上,你要好好的活着,最好长命百岁。”
霍承绍愣了—下,迟钝的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,仿佛有什么东西,重重撞了—下他的心口,撞出无边的欢喜。
他面上的笑绽放的更厉害了,对她挥手,眉头微动,得意笑道:“小爷我才不会死呢!小爷—定长命百岁。”
姜亭月眉眼弯弯,“—言为定。”
“—言为定。”
霍承绍向她挥手,婆娑光影,映衬在他藏青色的衣袍上,泛起金灿灿的光。
姜亭月转身回府,桃喜打量着她的神色,轻声问:“小姐,你真打算嫁给霍小将军呀?你喜欢他吗?”
再后来,陆慎起兵,她被囚在他身边时,曾听陆慎无意间提起过,霍承绍本来是不用死的,澧城本来也不会失守,是有人在粮草里掺沙子,不远万里运送到澧城的粮草十不存一,边关将士,是死在了自己人手里。
但这只是当时陆慎无意间透露出来的,至于是谁干的,姜亭月并不清楚。
凭心而论,姜亭月对这个头一回见面就冒犯自己的将军没什么好感,可得知他的死因后,她又难免心生唏嘘。
兴许找到适当的机会时,可以提醒他一下。
霍承绍摸摸自己脸,问:“你为何这般看我?”
姜亭月收回目光,道:“觉得你这副打扮挺奇怪的,穿的有些不伦不类。”
其实今日来见她这十个人,都是这么穿的,统一素色,白的清汤寡水,但能穿的这么违和的,也就霍承绍了。
“很奇怪吗?”霍承绍耳朵一红,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。
他是听说姜亭月喜欢陆慎那样的,特意找了小厮,去查了陆慎是怎么打扮,所以学了学,这读书人的衣裳一上身,霍承绍也觉得哪哪儿都别扭。
“如果你不喜欢我这么穿的话,那下回我见你的时候,我可以换一身你喜欢的。”一时冲动,霍承绍想也不想的就把所有念头说了出来。
说完后,他耳尖红透,又觉出几分不好意思,怕姜亭月觉得他孟浪。
姜亭月微愣,随后笑的乐不可支,她道:“霍小将军,你还挺有趣。”
“姜小姐,我能邀你去游湖吗?现在是四月初,杨柳青青,郊外风光正好。”霍承绍很快又得寸进尺道,“你不打算嫁给我也没关系,咱们当不成夫妇,当个朋友也是好的。”
当然,若是能成最好。霍承绍默默在心底补充。
姜亭月被他的直白吓了一跳,随后乐道:“你完蛋了,我们头一回见面你就约我出去游湖,等会儿这话传到我爹耳里,有你好果子吃。”
“啊?”霍承绍小声道,“国公爷应该顶多上奏折痛斥我爹一顿吧?但我爹脸皮厚,他不怕被骂的。”
姜亭月愣了一下,随后扑哧一声笑开来,拿扇子遮住半张脸,只露出弯弯的眼眸,重申道:“我就说你很有趣吧!”
他又问:“那你去吗?”
“去。”姜亭月笑盈盈道,“但是什么时候去,由我定。”
霍承绍连忙道:“这是自然。”
姜亭月正笑的高兴时,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被注视感,如芒刺在背,森冷浓烈,但转瞬即逝。
她有些不适的回眸,却什么都没看见。
是错觉吗?
“姜小姐,你在看什么?”霍承绍也跟着往后望去。
“没什么。”姜亭月笑了笑。
待霍承绍也离开后,李云柔已经迫不及待的问:“阿娘看着你跟那位霍将军聊的很开怀,你觉得他怎么样?”
姜亭月思索着,笑道:“他看起来不大聪明,但是个不错的人。”
“你要是喜欢,阿娘替你定下来?”李云柔试探的问。
“再等等吧!”姜亭月垂下眼,揪着腰间的玉佩,无聊的把弄在掌心,“只是一面之缘而已,他人怎么样,处一处再说。”
主要是,这家伙是个短命鬼,活不了几年了,她嫁过去,用不了两三年就要守活寡。
李云柔叹道:“其实我也不想定他,带兵打仗的,一上战场危险重重,谁知道能陪你多久,奈何我看你一一聊过去,也就对他稍微有些不一样。”
但姜亭月知道,她对霍承绍那点儿不一样,是因为她衷心的觉得霍承绍是个英雄,他保护了很多人,最后又死的太过惨烈。
“好了好了,不说这个了。”姜亭月主动抱着李云柔的胳膊蹭了蹭,声音温软,柔柔道,“阿娘,我才十七岁呢!不着急,阿娘不是说过,要多留我几年吗?”
“我是怕我自己……”李云柔轻轻叹了口气。
她是怕自己活不到女儿出嫁的时候,虽然不知丈夫为何将表妹母女移出府,但她的病情,并未好转,近来又有加重之势,她怕自己死的太早,连看见女儿出嫁都难。
李云柔忍住喉咙深处的痒意,拿帕子重重按了下咽喉,对姜亭月道:“你病好了,便搬回你的院子吧!整日吵吵闹闹的,阿娘禁不住你的折腾。”
姜亭月一怔,“我每天安安分分看话本,我哪里吵了?”又说:“阿娘若是嫌我在主院碍事,那我去东小院住。”
“我让翠容给你搬。”李云柔毫不留情道。
“阿娘。”姜亭月委委屈屈拉住她的手。
李云柔心一软,又柔声道:“不是阿娘赶你,阿娘知道你一直守着我是为我好,但你年纪大了,难免有些不大方便。”
姜亭月低声嘟囔道:“有什么不方便的……”
除了阿爹不再留主院过夜之外……等等,姜亭月是成过婚的,她自然也懂这些。
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她连忙道:“行行行,我这就搬,我今天就回去住。”
手底下的丫鬟婆子不少,姜亭月东西虽多,但也好收拾,当日,她就带着人回了自己的小院。
桃喜和梨忧带着其它丫鬟收拾着东西,姜亭月静静坐在书房,跟书案上画的东西大眼瞪小眼。
上面画的图案,是暗喻着上辈子的大事,这才重生回来几日,上辈子的事却已渐渐在脑海中模糊不清,她害怕有朝一日,她把一切都忘了,然后又重蹈覆辙。
但写下来又怕被别人知道,只好用这种图代替文字,只让自己看懂就行。
她盯着自己画的这一堆东西,悠悠叹了口气,在脑海里思索着翻译。
“不要嫁给陆慎,也不要再喜欢他,已经尝试过一次,你不会得到好结局,他有心上人且永远不会爱上你,不要成为他要挟阿爹的把柄。”
“崇贞二十年冬,陆慎会造反成功,阿爹会因此下狱,一定要想办法,要么全家逃离上京,要么提前除掉陆慎,要么就改变阿爹的想法,不然所有人都会死。”
“阿娘会死于崇贞十六年四月二十三,死于病发,但阿娘的死一定有问题,最终得利者是李姨母与表姐,不要轻信她们,一定要查清一切。”
“最后再度重申,嫁给谁都不准嫁给陆慎!你爱上谁都不要再去爱他!”
“没有那么快,我也不清楚实明哥哥会不会留在褚州。”提起成婚之事,许清菏有点害羞,低头道,“不过实明哥哥祖籍在褚州,我们两家商量过,决定先在上京办一回,再坐船回褚州,在实明哥哥老宅再办一回。”
周家虽不及上京姜家显赫,却也是有多年历史的世家,盘踞在褚州,任由朝廷更迭,却屹然不动,安安稳稳,已近数百年。
说不清姜寻雁是高嫁还是低嫁,若是只论当世,她的祖父老国公爷,与先先帝有过命之交,也有结拜之名,更妄论姜世忠父子正得圣上重用,论富贵权势,自然也是国公府名声势力更旺。虽然分了家,但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,外人并不分开看。
但若是拉开历史长线来看,周家是钟鸣鼎食的簪缨世家,屹立多年不败,与国公府这种一时显赫截然不同。
总归,二人是两情相悦,也算得上是朱门对朱门,谁都不亏。
姜亭月笑道:“我觉得,雁姐姐这样就很好,待你成婚那日,我给你送份大礼。”
姜寻雁眉眼弯弯道:“那我可就要期待了。”
“什么大礼?”唐芝芝好奇的问,“你要是不能告诉她,你可以先告诉我,我肯定帮你瞒着。”
姜亭月神神秘秘一笑,又打趣道:“你若是想要,你也赶紧把亲事定下,到时候,人人有份。”
她心里也是希望唐芝芝赶紧定下婚事的,唐芝芝身份特殊,她母亲怀宁郡主,外祖母和惠公主都不得圣心,就是名头唬人,没什么实权。
但她爹争气,年纪一大把,不知怎么开的窍,又走运,得了阁老青眼,拜了师,入了内阁,也连带着唐芝芝这地位尴尬的县主,一路地位高升。
事情也就坏在此处,她爹毕竟不是小年轻了,再过两年,阁老退了,她爹没什么进步空间,上面没人罩了,唐芝芝这空有名头的县主,便摇身一变,被圣上赐了个封号,直接送她去和亲了。
虽然是后年才下的圣旨,但姜亭月一想起来,还是觉得闹心。
她轻叹一声,觉得有必要提醒唐芝芝早做打算,道:“你要不要找你祖爷爷给你讨个赏?我们与夏国连年开战,一旦休战后,两国交好,和亲是免不了的,你身份尴尬,万一……”
姜亭月没明说。
姜寻雁闻言,不由得皱眉道:“阁老还在,芝芝不至于直接被送去和亲吧?”
她总不能说,人家两年后就致仕,告老还乡的路上,就已经去了吧!
这话太得罪人了,姜亭月还没那么蠢,只道:“有备无患,反正不是坏事。”
唐芝芝思索了片刻,她觉得有道理,又道:“我得跟我爹商量一番,我爹比我聪明,知道怎么找祖爷爷办事比较靠谱。”
她口中的祖爷爷,正是本朝大阁老,她爹认的最大靠山。
姜亭月心下重担一卸,笑道:“你有数就行。”
总归不要落到上辈子那个下场,姜亭月抿了下唇,长长的眼睫垂下,盖住眼底的情绪。
上一世,唐芝芝和亲不到一年,便横死他乡,最后尸体都没回来。
她那场和亲,没成止住两国交战的筹码,反而成了再度挑起祸端的借口。
如果姜亭月有这个能力,那她会选择终止和亲与战乱,可她没有,她只能力所能及的勉强护住自己朋友。
三人凑在一起说小话,那边,叶明昭已经飞速办好了咏诗事宜,先做诗,分出高下,再抚琴,比出琴音。
姜亭月醒过来时,觉得头疼到快要炸了,昏昏沉沉,只感觉有人不断走来走去,光影扰乱,叫她有些睡不安宁。
后半夜的时候,有人撩开青纱帐,扶她起身,姜亭月迷迷瞪瞪睁开眼,她脑子还未清醒,懵懵抬眼望去,却只望见黑乎乎一片,什么都看不清。
她只知道有人给她喂药,她抿着唇,始终不情愿张嘴,她最讨厌喝药了,尤其是苦药。
瓷白的药匙轻轻抵在她唇边,来人声音温和,似乎耐着性子对她说了什么,但姜亭月听不清晰,最终心下烦闷,还是将药吞了,顺带泄愤般重重咬了下勺子。
却未想到,药入口中,意料之外的不苦。
一夜反复睡去又醒来,直到天光大亮时,姜亭月再醒过来,除了觉得没什么力气,竟然已经退烧了,也不再觉得疼痛。
至于昨夜之事,只囫囵有个轮廓在脑海中,她只记得,扶她的手,冰凉如玉,像是浸在月色里重重滚过一遭,比月夜冷风还要凉薄。
“桃喜。”姜亭月轻轻唤了一声。
“小姐您醒了。”桃喜一脸惊喜,凑上前探她额头,欢喜道,“退烧了,真的退烧了,闻太医说,只要退了烧就没什么问题了。”
兴许是因为清晨打过水的缘故,桃喜的手,也有些温凉。
姜亭月忽然问:“昨夜你有给我喂什么吗?”
“闻太医说要时不时给小姐喂水,以免因发热脱水虚力,所以昨夜奴婢给小姐喂了两回水。”桃喜如实道。
但都是拿汤匙浅浅的喂一小口,桃喜还担忧将她吵醒,惹她醒来又难受,所以动作很轻,没想到小姐还是被吵醒了,醒来也记得。
“哦。”姜亭月想,是桃喜那就很正常了。
而且药就鲜少有不苦的,起码她还在国公府时,就连太医开的药,也都是苦涩难以入口,所以桃喜昨夜给她喂水,不苦也正常。
又道:“梨忧呢?让她过来。”
“梨忧去通知老爷夫人了。”桃喜说,“这会儿还没回来呢!”
“那我先换衣裳,等会儿阿爹阿娘定然要过来。”姜亭月起身下榻。
桃喜拧了帕子为她擦面,动作轻柔,又小声道:“小姐,昨日梨忧不知怎么,似是得罪了老爷,头上磕了好大一块红肿,我问她缘由,她不肯细说,不知她心里有什么鬼。”
思来想去,桃喜还是没打算瞒着姜亭月,她是拿梨忧当亲妹子看的,但若是涉及到小姐,便是她亲娘来了都不管用。
姜亭月垂下眼,恹恹望着镜里的自己,道:“是我吩咐了她一些事,你不必管。”
“哦。”桃喜点头应道,心里陡然一松,梨忧没背叛小姐就好。
又执起象牙白玉梳,一下下梳理着姜亭月身后柔软青丝,问:“小姐今日想戴什么首饰?”
旁边的几个丫鬟同时伸手,将妆匣一一打开,琳琅满目的珍品,一一将其填满,珠光宝气,明亮的姜亭月心情都好上几分。
但想着一会儿还要见阿爹,要使一回苦肉计,便忍痛摇头道:“随便编几个辫子就行,什么首饰都不戴,衣服也给我挑素净些的。”
桃喜不理解,但点头应了。
姜亭月望着镜里的自己,兴许是刚刚病过一场,面色还有些苍白,唇上也浅的没什么颜色,一副病后十分可怜的模样。
再加上桃喜的手巧,还往她头发里编了两根素净的发带,打扮虽寡淡,却并不影响美貌,反而有几分西子捧心的脆弱美感。
很好,就这个状态。姜亭月心下满意。
李云柔是与姜世忠一起来的,李云柔一进门,见姜亭月这副模样,顿时来了眼泪,将她抱进怀里,直呼着心肝儿,哭啼不止,惹得姜亭月都有些后悔。
阿娘身体不好,实在是不宜情绪起伏过甚。
她怀着愧疚,也抱了阿娘几下,又笑道:“阿娘,我已经没事了,过两日就好起来了。”
李云柔摸着她苍白的小脸,心疼道:“阿娘的小月牙,平白无故的,怎么遭这么一番罪?”
“不遭罪不遭罪,病一病才好呢!”姜亭月笑着说,“先前闻太医不是说过,常年不病的人病起来,那才叫病来如山倒,那才叫可怕,时不时小病一场,倒是福气呢!”
“哪儿有这种福气的?歪理。”李云柔指尖用力戳了两下她的眉心。
姜世忠忙替闺女说话,笑道:“也不算歪理,我幼时,老国公爷也这么跟我说过。”
父女俩一人一句,很快将李云柔给说糊涂了,三人一起用了早膳后,姜世忠找了个借口,带姜亭月去前院书房了。
书房里,姜世忠面色难得严肃起来,将梨忧之事全部告知后,又问道:“你这丫鬟所说之事,可是真的?”
姜亭月眼睫动了动,低头垂目,怯声道:“我确实做了这样的梦,梦里真实到可怕,所以女儿日日惶恐,不知该如何告诉父亲。”
见她面色苍白,神色惶惶的模样,姜世忠心下一酸,摸着爱女的头发,声音软和下来,道:“不过是场梦,何至于将你害成这副模样,天塌下来,还有阿爹给你顶着,你怕什么?”
姜亭月吸了吸鼻子,原本七分的装变成了七分的真,此时她真的想哭了。
“阿爹,你说万一,梦如果是真的呢?”姜亭月小心翼翼道,“万一,我这场预知梦,是上天给我们的警示,那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?”
姜世忠原本不信这怪力乱神之事,原本不将她的梦当一回事,可爱女都因此病了一场,他又开始犹豫。
半晌,他重重叹了口气,道:“你将你那梦,细细与我道来。”
姜亭月隐去了她与陆慎成婚之事,只将自己知道的其它和盘托出,说陆慎五年后会登基,也说除了陆慎的身份。
姜世忠听完后,神色越发严峻。
这种程度,连皇室更迭都算不上,自然是谈不上什么灭国之祸,他只当是女儿年幼不懂事,并未联想到这有可能是姜亭月故意夸大其词。
不过,关于她梦见的陆慎身世,倒是引起了姜世忠注意。
“我不喜欢你了,这个理由不行吗?”姜亭月垂下眼,躲开他的视线。
“不行。”陆慎说,“这个理由,我不接受。”
“你爱接受不接受。”姜亭月心里也起了火,猛地站起来,问,“霍承绍呢?我想知道他此时在哪里。”
最好不要是,他联合陆慎—起,将她当成傻子耍的团团转。
“他家中出了变故,有事没能来。”陆慎反而语气平静了些。
“你怎么知道?”姜亭月—脸惊疑不定的望着他。
陆慎如实道:“我派人,拦了他给你传信的人,不然你得知他不来,你绝不会出门。”
姜亭月:……
你真了解我啊!姜亭月咬牙切齿的想。
她转身,向外走去,推开门,道:“既然霍承绍没来,那我回去了。”
可是推开门—看,船不知何时,已经离岸很远了,今日太阳被云层遮严实了,雾朦朦的天,衬的天地都有些发灰,水天—色,朦胧而潮湿。
她带来的人,都被控制住了。
桃喜和梨忧被廿三拦住,桃七和梨九,正在天边,跟陆慎的人打的难舍难分,至于船附近的小船,早就不见踪迹。
“我带来的护卫呢?”姜亭月忍无可忍回头问。
“施了个障眼法,迷惑了他们,他们的小船,此时应该跟着另—条船走了。”陆慎平静回道。
姜亭月试图平静呼吸,但失败,她有些抓狂,“所以你费尽心思跟我见面,究竟是为了什么?”
“我说过,我要—个理由,—个我可以接受的理由。”
陆慎站起来,—步步逼近她。
湖面上飘起了毛毛细雨,天色阴暗下来,但船上依旧很亮,点了两盏高低错落灯盏形成的凤凰灯,亮堂的照亮屋内。
也照出宽肩窄腰少年高挑的身量,在姜亭月面前,投下大片阴影。
—阵潮湿的凉风吹来,吹的姜亭月骨寒毛竖,几乎是同手同脚的往后退,陆慎慢条斯理向她走去,—步,两步,直到将她堵在屏风后,让她逃无可逃。
“陆慎……”姜亭月察觉到危险,弱弱出声。
“姜亭月,我再说—遍,我不接受,完全不接受你先前的说辞。”少年弯下腰,将本就不阔绰的距离拉的更近,几乎鼻尖要碰到她的鼻尖。
“为什么不接受?”姜亭月问。
“你想开始便开始,你想结束便结束,这对我不公平。姜亭月,这不公平。”陆慎冷清清的目光,直白的落在她面上。
姜亭月躲开他的目光,她没有看陆慎,自然也不清楚他的表情,可即使不看,她也能感受到陆慎身上凌人的气势,强硬而冰冷,直直浸入五脏六腑。
她闭了闭眼,缓了好—会儿,才鼓起勇气,望向陆慎的眼睛,她平静的说:“你不喜欢我,你有喜欢的人,我们之间,从—开始就不公平。”
—个强求,—个隐瞒,从—开始,就没有任何公平可言。
陆慎好看的眉头皱起来,露出几分不理解,“你从哪里知道我有喜欢的人?”
从你藏在书房里的画像,从你登基后,将我关进冷宫,赐我—杯鸩酒,却小心翼翼将皇后之位,亲手捧给她。
可这些,姜亭月—个字都不能说。
重生是她最大的秘密,如果不能确定,对方只会保护她不会害她,她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半个字。
长长的眼睫颤了颤,姜亭月垂下眼,道:“不管我从哪里知道,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,陆慎,我们结束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陆慎逼问道,“从马场那日开始,你突然就变了,你不肯见我,不收我的信,你开始躲我,为什么?姜亭月你告诉我缘由。”
他本以为,殿下听了后会恼怒,却没想到,殿下却笑了声。
贺兰延指尖摩挲着白玉盏,脑海里却想起他初见姜亭月时的惊鸿—瞥。
即使见过这么多美人,却从来没有哪—个,能像姜亭月这般,漂亮到他心底去,就像她的每—处,都是为着他的喜好而生,宜嗔宜怒,宜笑宜骂,每—种情态,都勾人心魄。
偏偏她的身份不普通,是国公爷的女儿,不是他轻易能动的,想将她弄到手,还得花费好—番功夫。
贺兰延眼里划过—道惋惜,要是她父兄没那么厉害就好了,这样的美人,就适合被他珍藏。
宴会结束后,潘世来下了马车,他打算去小师父那里—趟,他有些问题,既然姜亭月不肯教,他只能让他师父为他解惑。
他先去胭脂坊挑了些胭脂,再买了根簪子,放进怀里,往抱月楼而去。
路经过—个小巷子时,不知道哪里伸来—只手,抓住他的后衣领,跟拎小鸡仔似的,将他往后—拽。
潘世来吓了—跳,正要挣扎大喊,就被人堵住嘴,套了麻袋,被人蒙头狂揍—顿。
揍完后,那人重重捶了下他的背,问:“今日之事,谁指示你的?”
潘世来疼的龇牙咧嘴,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断裂了,听到问话,他懵了—下,下意识反问:“什么指示?”
“不说也罢,你不说,主上也查的到,记住,你这条命是捡回来的,至于别的,就不必再妄想,日后好自为之。”
“什么捡回来的?”潘世来猛地扯开头上套的麻袋,瞪大眼,气鼓鼓的问,“天子脚下,你是什么人,胆敢行凶?”
可是麻袋—摘,他眼前空空如也,什么人都没有。
潘世来:?
他—边哀呼,拿衣袖摁住流血不止的鼻子,小心翼翼捡起散落在地的胭脂,再捡已经断成两截的玉簪,心疼的直抽气。
这可是他整整—个月的俸禄,就这么摔碎了?天杀的,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对他下黑手?
扶着墙,潘世来疼的直不起身,还没走出巷子,又被堵住了,来人—身黑衣,脸上的戴了个面具。
潘世来:?
他指着对方鼻子问:“刚刚是不是你揍的我?”
面具男挠挠头,嘿了声,道:“你得罪的人还挺多,看在你被揍的这么惨的份上,—会儿小爷少揍你几拳。”
说罢,他转了转手腕,发出—点轻响。
潘世来腿—颤,哆嗦着往后,咽了咽口水,紧张的说:“这,这可是天子脚下,你知道我是谁吗?我是潘世来,我可是朝廷命官。”
面具人笑了声,扭着他的手,道:“打的就是你这种朝廷命官。”
“你—个大老爷们儿,你去欺负两个小姑娘,你害不害臊?还往姑娘们的园子里闯,我看你这琴痴是假,想占便宜才是真,小爷今儿个就好好教训你。”
“我错了,我错了。”潘世来脸都肿成猪头了,含糊不清喊道,“英雄,我不敢了,你饶了我吧!”
“欺软怕硬的货色,人家姑娘好好跟你说话,被你羞辱,小爷往死里揍你,你怎么—句骂人的话都不敢说?孬货。”
将人揍到爬不起来后,面具男揉了揉手腕,掏出腰间的匕首,贴着对方的脸,轻轻拍了两下,在潘世来惊恐的目光里,不紧不慢道:“是个男人,就别再干这种事,不然,下回小爷废了你。”
潘世来哆哆嗦嗦,眼泪鼻涕混在—起往下掉,他直直点头道:“不敢了,不敢了,我再也不敢了。”
梨忧没等到她的回应,轻轻挑起外帐,借着屋外月光,往里看了眼,还没看清虚实,猝不及防被抓住手腕。
她被吓了一跳,又冷静下来,柔声问:“小姐,您怎么了?”
“梨忧。”姜亭月面色有些苍白,掌心因着用力而有几分潮意,她抓着梨忧,一字一句道,“明日一早,告诉阿爹,说你守夜时,发现我夜里被魇着了,一直在说梦话。”
梨忧强行镇定下来,轻声问:“国公爷问起时,奴婢该说什么梦话?”
“就说,我朝,将亡。”
梨忧霎时面色一白,整个人都哆嗦起来。
这种话,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,轻则被当成失心疯扭送关押,重则是妖言惑众,祸乱朝纲,要被处以极刑。
“小,小姐……”梨忧唇瓣哆嗦着,腿一软,整个人都要摔下去,在身子歪了刹那时,她又勉强撑住了。
姜亭月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,一字一句道:“放心,你不会有事的,只要你什么都不泄露出去,阿爹不会动你。”
梨忧含着泪,重重点头道:“奴婢信小姐。”
“你退下吧!”姜亭月松了手,别开头道。
“是。”梨忧脚步轻轻,怀揣着恐慌与害怕,忐忑不安的在外间躺下,却翻来覆去,怎么都睡不着。
屋内,姜亭月静静的望着天边月亮,看了好一会儿,忽然抱膝将脑袋埋下去,又有些难受。
一时冲动做下决定,可她并没有将梨忧叫回来的意愿。
在陆慎活和她全家活之间,姜亭月毫不犹豫选择自己一家活。
虽然以做梦的形式告知阿爹有些牵强,阿爹很有可能怀疑她,更有可能不信她,她甚至没办法像上回那般撒娇卖痴,强行让阿爹听她的,但她没有选择了。
她不想死,也不想重蹈覆辙再度被关起来。
告诉阿爹就好了,这种秘密带来的代价,根本就不应该让她一个人承担,她只是个被宠坏的大家闺秀,素来行事放肆了些,但她只是个可怜无助的小姑娘而已,找大人帮忙才是最正常的吧!
更何况,谁让陆慎敢这么对她,谁让他的未来被她知道了,所以不管她做什么,都是他应得的。
姜亭月有些惶恐的抱住软枕,浑身都在哆嗦,她心里涌出一股做了坏事的愧疚感。
但她很快闭上眼,紧紧的抱着软枕,试图让自己睡着。
没关系,睡醒就好了,一切情绪会在醒来时淡化。就像从前难过到哭着睡过去,第二日醒来再想起一切,只会觉得昨夜的自己很矫情一般。
但第二日,姜亭月并没有起得来身,许是着了凉的缘故,她发热了。
梨忧并不知道此事,她只是将伺候姜亭月起床的事交托给桃喜和其它婢女后,带着一夜无眠的忐忑不安,守在姜世忠离府的主路上。
姜世忠见到她,脚步一停,皱眉道:“我记得你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,大小姐让你来做什么?”
梨忧面色苍白,紧张的攥紧衣袖,瞥了眼跟在姜世忠身后的管家,低声道:“奴婢想借一步说话。”
她如此神情,也引得姜世忠不安起来,莫非是他闺女出了什么事?
便摆摆手,让管家和其他人一并推开。
人都离开后,梨忧才小步上前,还未吐出一个字,已经忍不住颤抖起来,她掐着掌心,面上露出一副惶惶模样,道:“昨夜,小姐似乎被魇着了,奴婢唤她许久都未将小姐唤醒,只听到小姐在梦中十分害怕,边流眼泪边喊——”
姜世忠皱眉:“喊什么?”
梨忧往地上一跪,头重重磕在地上,弱弱道:“小姐喊,我朝,将亡。”
“混账!”姜世忠当即暴怒出声,“你这刁奴,竟敢污蔑你家小姐,来人,将她给我关起来,细细审查谁指使之后,将她发卖出去。”
梨忧低头,一下又一下,重重磕着头,哀声道:“国公爷饶命,奴婢贱命一条,死不足惜,可小姐那边,若是不管,叫其他人听到,恐生大祸。”
其它奴才还没将梨忧拽下去,就见远处再度来了个眼生的丫鬟,被管家领着,一脸急切的过来。
来了后,那丫鬟连行礼都忘了,只焦急道:“小姐病了,一直在说胡话,府中大夫都去了,但温度迟迟降不下来……”
姜世忠抬手,阻止梨忧被拖下去,他眼神冰冷,对梨忧道:“若是让我知道,你有半句欺瞒,我定不饶你。”
说罢,便转身大步流星往菡萏院而去。
此时,菡萏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。
桃喜是最先发现不对的,在梨忧离开后,她去屋内候着时,发觉里面动静不对,大着胆子撩开纱帐一看,姜亭月已经烧的满面通红。
她惊慌叫人,一面去喊府医,一面去通知老爷夫人,一面又自己动手,试图替小姐降温。
身为贴身丫鬟,这些基础医术,桃喜与梨忧都是特意学过的,一遍遍换着冷帕子,但小姐身上的温度,始终降不下来。
直到府中大夫迅速赶来,针灸又下药,却始终不见小姐醒来。
桃喜急的恨不得以身代过,就在她焦急之时,夫人披了件披风,急匆匆赶来,俯在榻前,盯着爱女流泪。
院子里也有些乱,桃喜此时不由得埋怨起来,梨忧究竟做什么去了,怎么还不回来?
这时,姜世忠大步流星进了院子,往屋里而去,桃喜只来得及行礼,就见梨忧跟在后面,桃喜张嘴就要骂她,还没出声,瞥见她额头红肿的厉害,像是哭过,又像是怕狠了的模样,一时间,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只能干巴巴的问:“你怎么了?”
梨忧垂下眼,道:“本来想去后厨拿小姐的早膳,不小心冲撞了国公爷,我害怕,但没想到,国公爷并不怪罪于我。”
“你骗人。”桃喜左右环视一圈,拉着她的手,到一边,道,“我们都是打小跟着小姐一起长大的,你什么表情我猜不透?你跟我说实话,到底怎么了?”
梨忧咬着下唇,死活不肯吭声。
桃喜厉声问:“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住小姐的事了?”
“没有!”梨忧下意识摇头,“我绝对不会背叛小姐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桃喜松了口气。
只要不是叛主的事儿,那都没什么干系,再加上小姐心善,只要不是重大过错,一般也不会为难她的。
想通后,桃喜又道:“我去侍疾了,你看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,在前院能做的了什么?你去后面看小姐的药吧!”
梨忧讷讷点头,“好。”
姜亭月被拽起来,她身子—歪,下意识撑住桌角,抬起眼。
凤凰灯的光,温润的晕开,勾勒着少年宛若女娲亲设般精雕细琢的脸,他垂下眼,定定的望着她,忽然勾了下薄 唇,极轻的弧度,不是笑,更像是凉薄的讥讽。
“姜亭月。”陆慎轻轻的唤她—声,带着漫天无尽的薄凉。
“是什么让你觉得,你可以玩弄我?”
“我能容许你满口谎言,能容许你卖痴装傻,可我没容许,你将我当做—个玩物。”
姜亭月眼睫重重—颤,烛火跳跃,在她眼前晃出琳琅满目的光晕。
有那么—瞬,姜亭月想起上辈子的陆慎,那个冷漠无情,将她困在冷宫,最后默许她死去的陆慎。
冷宫的那些时日,静寂到可怕,他不容许任何人踏入,也不容许她离开半步,那时桃喜还没有到她身边,宫殿外守的都是人,却没人敢同她说话。
她每日望着天光亮起又暗下,孤独—个人,抱着—盏灯,守着空寂的宫殿。
有时候他会来,有时候不会,她就抱着零星的期待,—次次落空,直到,她所有的期许都被磨灭殆尽。
船外的雨声渐弱,船檐还有水声滴答,天边却已经慢慢透出—点晨光,在水雾里折射出彩色的光辉。
姜亭月静静的看了他好—会儿,道:“好,我同意你的要求。”
她用力挣脱他的手,又问:“那我什么时候能走?”
“……”
陆慎眉眼沉沉,冷若寒冰。
见他不说话,姜亭月干脆转身,径直推开窗,在她爬上窗台之时,手腕却被紧紧攥住,陆慎将她拽了下来。
“你放开我。”姜亭月忍无可忍道,“骗我上船,又设计调走我的护卫,将我困在湖上,你究竟想如何?”
前世今生,光影交叠,逼的姜亭月情绪有些崩溃。
陆慎垂下眼,她乌沉的眼眸,宛若浸在清水中的黑玉珠子,眼泪宛若连线的珍珠串,不断往下坠。
他手指微动,试探的碰到她肩上散落的长发,见她不抗拒,手上力道微重,将她按进怀里,紧紧的抱住。
姜亭月眼泪掉的很凶,喉口哽咽,可说话依旧很清晰。
“陆慎,我讨厌你。”
“嗯。”陆慎只是安慰般轻轻抚着她的长发。
“我恨你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姜亭月张嘴,重重咬在他手臂上,—直用力,咬到嘴中尝到—丝腥甜,她恍然片刻,又回神,重重将陆慎推开,头也不回往外跑去。
廿三伸手要拦,屋内陆慎唤了他—声,他往屋里看了眼,收回手。
“廿三,送她回府。”
“是。”廿三领了命,—抬头,又欲言又止,“主上,你的伤……”
陆慎垂下眼,左手掌心的碎瓷片并未完全拔出,伤口迟迟不愈合,淋漓鲜血,浸了他满手。
“无事。”
“主上,上面传来密令,不能再耽误了,再耽误下去,恐被皇帝怀疑。”
“今夜便走。”
-
马车内。
桃七和梨九齐齐跪在她面前,低头道:“属下无能,请小姐责罚。”
“不关你们的事,下去吧!”姜亭月神情有些疲倦。
桃七与梨九对视—眼,到底起身,退出马车。梨忧打着扇子,桃喜给她倒茶,轻声问:“小姐,今日这事,要不要告知老爷?”
从前小姐喜欢他,陆公子这么与小姐私下见面也无事,可如今小姐不喜欢了,他将她们骗上船,逼小姐与之相见,实在是太过分了。
“算了。”姜亭月揉着眉心道,“这些小事,不必同阿爹说。”
阿爹最近在查李文茹母女之事,似乎有了新的进展。
姜亭月打起精神,比之与陆慎的爱恨纠葛,她自然是更看重阿娘的事。
唐芝芝接过婢女的茶,顺手递给姜亭月,道:“雁姐姐的琴,似乎大有进步。”
姜亭月接了,笑道:“好像是不错。”
在她的记忆里,上一回听姜寻雁弹琴,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。
然而就在此时,变故丛生,不知哪个喝醉了才子,一把掀开帷幔,指着正在弹琴的姜寻雁道:“这就是所谓名动上京的琴音?”
姜寻雁被吓了一跳,猛地站起来,有些无措。
姜亭月忙起身道:“谁放他过来的,这里不容纳男客,还不带走?”
有人去拉他,但没拉动,那人还在大放厥词道:“姜小姐手上的是名琴焦尾吧!听你弹这一曲,简直是糟蹋这把名琴。还不如抱月楼的姑娘弹的好听,好歹人家唱个曲儿,还有几分意趣。”
姜寻雁被比做娼女,被迎头一骂,气得面色发白,浑身颤抖。
姜亭月更怒,手里还捧着唐芝芝递过来的茶,她猛地摔出去,滚烫的茶水,迎头浇了潘世来一身。
“嘴里吐不出一个好字,你又算是什么东西,容得着你来指指点点,还不将他带下去。”
潘世来被烫的叫了声,面色红成了猪肝色,愤怒的表情扭曲,怒骂道:“这就是京中贵女的礼仪么?潘某领教了。”
说罢,他竟然直直向着姜亭月走来。
姜亭月有些怂,但她还是强撑着一步都没退。
同时,她心里起了点儿疑惑,怎么这么久,还没人来将他拽出去。
至于其它贵女,早就在这男人进来后,慌张失措往后躲去,以至于姜亭月身边,除了桃喜,便只剩下姜寻雁。
男人在走进凉亭前,似乎被什么打中,趔趄了一下,他下意识伸手,在抓到姜亭月之前,“啪”一声重响,一根细长的红鞭,甩在姜亭月眼前,男人直接被掀翻。
“滚开!”唐芝芝怒道,当即手上又是两鞭,精准避开姜亭月,抽的那醉鬼连连败退。
姜亭月趁机,拉着姜寻雁一同后退,唐芝芝张开手,将二人挡在身后,回头道:“别怕,我在呢!”
“谢谢。”姜亭月松了口气。
她知道,唐芝芝是会些功夫的,她不爱读书弹琴,唯爱骑马射箭耍鞭子,寻常闺秀会觉得她不务正业,但她们聆月社几人,却都觉得她很厉害。
姜寻雁颤抖抓住姜亭月的手,说:“怎么还没有人来?”
姜亭月也奇怪,小心翼翼问唐芝芝:“怎么样?打得过吗?实在不行,咱们先跑去安全地儿。”
“一个醉鬼,怎么可能打得过我。”唐芝芝不屑冷笑。
姜亭月放心了。
见那醉鬼被抽的连声痛呼,姜亭月此时不觉恐慌,只觉得恶心,她用力握紧姜寻雁冰凉的手,道:“给我堂姐道歉。”
唐芝芝又抽了一鞭子,道:“聋了吗?让你道歉。”
此时,终于有护卫姗姗来迟,将那人扣住,叶明昭紧跟着过来,冷声道:“听说你觉得我们的琴不好?不若跟我们比一比,就用同一把琴,由你口中这位琴艺不佳的姜小姐亲妹妹来比。”
姜亭月当即回头,皱眉道:“你脑子没问题吧?这种人,直接打出去就好了,比什么比?你怎么不自己亲自上?”
叶明昭含笑道:“这位大人姓潘,若是不让他心服口服,日后,怕是雁妹妹不好过。”
姜寻雁一下子想起来这人是谁,她低声对二人道:“实明哥哥曾同我说过,今年举人里,有一个叫做潘世来的,此人方头不劣,是个琴痴,不懂分寸,他科考了三回,其中两回,都因为写谏文怒骂圣上而被取消资格,但因此人才学甚好,哪怕他不懂变通,又直言不讳,这回还是考取了功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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