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雨浸透璇光岛残垣时,溟月正跪在父亲溟无涯的衣冠冢前。雨水顺着冰魄剑纹游走,却在触及锁骨处的鎏金魂丝时蒸腾成雾。她忽然捂住心口,指缝间溢出的金芒凝成初代天帝的面容:
“乖女儿,该把身体还给为父了。”
“你配吗?”
溟月抓起一把焦土按在魂丝上,九幽离火从丹田窜起。火焰灼烧皮肉的焦糊味中,她恍惚看见三百年前的父亲—那位总在月下教她抚琴的白衣剑修,被天帝金瞳凝视后,突然将佩剑刺入她母亲心口。
海风送来星砂的清凉,林墨的新月耳坠在雨幕中闪烁。他踏着浪尖走来,武道罡气震散方圆十丈的雨珠:
“你的心跳乱了频率。”
溟月反手掷出骨鞭,鞭梢毒刺却在触及林墨前软化:
“少管闲事!”
她颈后剑纹突然暴涨,鎏金魂丝如活物般勒入皮肉。
“除非你想看天帝借我之躯重生...”
话音未落,海面升起九根青铜柱。阿月踏着剑光掠至,冰魄剑气冻住溟月周身要穴:
“叶无锋在剑体熔炉发现些有趣的东西。”
剑阁地脉深处的熔炉泛着幽蓝,叶无锋的剑骨正与弑神剑共鸣。阿月被冰封的本体悬浮炉心,三千道剑气穿透她的四肢百骸。
“这就是你所谓的守护?”
林墨震开炉门时,看见叶无锋将本命精血注入剑阵。
“以爱人之躯养剑,与当年剑阁长老何异?”
叶无锋的木剑突然调转方向,剑气在阿月眉心划出血痕:
“你懂什么?她的冰魄体需要弑神剑气维系!”
炉火映出他眼底癫狂。
“就像苏清雪需要星核...”
弑神剑骤然暴起,林墨的武道罡气凝成黑龙。双剑相撞的刹那,阿月本体突然睁眼,指尖冰魄丝缠住二人手腕:
“住手!剑阁熔炉下压着慕寒的...”
地脉轰然炸裂,熔炉底部露出水晶棺椁。棺中冰封的慕晚晴白玉骨手持卷轴,上书“弑神剑诀终章”。叶无锋的剑骨突然离体,在空中拼出残缺的阵图—与璇光岛月晷纹路完全契合。
新月耳坠在林墨掌心发烫,苏清雪残留的星砂凝成虚影:
“快走!星界通道要开了...”
话音未落,耳坠裂开缝隙,鎏金光柱贯通天地。
璇玑踏着光柱降临,星纹战甲上嵌满冰魄珠:
“下界蝼蚁也敢触碰星界秘宝?”
她抬手引动月相潮汐,七十二岛礁石化作利刃。
溟月突然挡在林墨身前,冰魄剑纹与星纹战甲共鸣:
“姐姐,三百年了,你还在做天帝的走狗?”
她扯开衣襟,心口浮现璇光岛嫡传印记。
璇玑的星杖凝滞半空:
“小妹?父亲明明说你堕入九幽...”
“父亲是被天帝金瞳蛊惑!”
溟月将弑神剑刺入光柱。
“看看星界通道里有什么!”
光柱中浮现无数冰棺,每具棺内都封着冰魄体少女。阿月忽然呕出鲜血,她的本体正在某具冰棺中睁眼:
“无锋...快毁掉...”
林墨的武道罡气在星界威压下寸寸碎裂。他握住苏清雪消散前凝聚的星核,地煞之气突然逆冲奇经八脉:
“十三境,原来要碎脉重修!”
三百六十处穴位同时炸开血花,他的身影在星砂中虚化。璇玑的星杖劈中残影时,真正的林墨已出现在光柱顶端。弑神剑贯穿星界通道的刹那,他看见苏清雪的残魂在通道尽头微笑:
“用我教你的那招...”
“星陨!”
林墨徒手撕开通道壁,万千星辰碎片如雨坠落。璇玑的战甲在星雨中崩解,露出心口的控魂钉—与剑阁熔炉中的阿月如出一辙。
溟月趁机斩断控魂钉,璇玑的瞳孔恢复清明:
“小妹...通道另一端是...”
星界通道深处,初代天帝的真身正在苏醒。他的金瞳映出三万冰棺,每具棺椁都连着根鎏金魂丝:
“当年慕晚晴斩我九次,如今该还债了。”
阿月的本体突然开口,声音却是慕寒:
“父亲,这些冰魄体足够您...”
“不够!”
天帝真身抬手捏碎冰棺,“我要那个武道之躯。
“他指向正在坠落的林墨,“还有溟家的冰魄剑纹。”
叶无锋的木剑突然刺穿阿月胸膛,却见她的冰魄体化作流光融入剑身:
“无锋,这是我最后一次护你...”
剑阁七十二峰残剑齐鸣,弑神剑诀终章在虚空显现。
溟月抱着昏迷的林墨坠入归墟海眼,冰魄剑纹在海水中灼烧出通道。璇玑燃烧星核撑开结界,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天帝金瞳:
“海眼尽头有父亲留下的...”
“九幽离火本源!”
溟月瞳孔骤缩。三百年前父亲溟无涯堕魔的真相浮出水面—他为镇压天帝恶念,将半数神魂炼成离火。
林墨在深海威压下苏醒,武道十三境的屏障彻底破碎。他徒手抓住离火本源,周身穴位亮起星图:
“慕晚晴,这就是你选的弑天者?”
归墟海眼沸腾时,新月耳坠中传出洛冰璃的叹息:
“墨哥,该斩枷了。”
归墟海眼的旋涡深处,林墨的武道罡气与九幽离火交融成紫金色烈焰。溟月胸前的冰魄剑纹寸寸剥落,露出底下流淌着鎏金融液的脉络—那是初代天帝种下的“天脉枷锁”。
“父亲当年留下的不是祸患,而是钥匙。”
溟月引动离火灼烧枷锁,海眼岩壁上浮现溟无涯的剑意留影,
“九重天阙的入口,就在...”
轰鸣声打断话语,叶无锋的弑神剑劈开海水。他已与阿月剑灵完全融合,剑锋所指之处,归墟暗流自动分开通道:
“星界十二神将正在攻打剑阁废墟,璇玑撑不过三刻钟。”
林墨的瞳孔映出虚空星图,苏清雪消散前烙印在他识海的星辰轨迹突然活了过来:
“先去苍梧之渊,那里有慕晚晴留下的登天梯。”
穿过海眼暗流,三人坠入布满荧光蕨类的雨林。半人半鹿的妖族少女手持骨笛拦住去路,发间藤蔓开出猩红花朵:
“人族修士,苍梧禁地不渡无缘人。”
叶无锋的木剑突然震颤,剑穗明珠映出妖族祭坛上的图腾—正是弑神剑诀缺失的最后一式!溟月的冰魄剑纹与祭坛共鸣,惊起漫天妖火蝶:
“你们供奉的是...慕晚晴?”
妖族长老拄着蛇头杖从树冠跃下,腰间悬挂的玉牌刻着太虚龙纹:
“三百年了,终于等到龙枷继承者。”
他指尖点在林墨眉心,暴雨般的记忆涌入:
慕晚晴剖心那日,将半枚龙枷种入苍梧灵脉。妖族世代守护的并非秘宝,而是镇压天帝恶念的“逆鳞镜”。
在苍梧祭坛顶端,林墨看到星界战船正在轰击妖族结界。十二神将之一的“破军”手持辰砂晷碎片,身后跟着被改造的剑阁长老:
“交出逆鳞镜,饶你们全尸!”
叶无锋的弑神仿剑突然脱手,剑灵阿月现形凝视长老:
“师尊...连你也...”
她认出长老手中提着的头颅,正是三百年前剑阁藏书阁的扫地老仆—唯一善待过叶无锋的人。
溟月吹响往生笛,归墟海水倒灌天穹。妖族少女化作巨鹿踏空而行,鹿角生长出太虚龙纹:
“苍梧妖族听令!开启万象森罗阵!”
阵眼处,林墨的武道罡气触发了逆鳞镜。镜中映出的不是恐惧,而是慕晚晴与初代天帝对弈的画面。天帝执黑子落在“归藏天”位置:
“你以为龙枷能锁我万世?”
“锁不住。”
慕晚晴的白玉骨落下白子。
“但持枷者可重定规则。”
棋盘突然化作归墟海眼,一枚白子正对应林墨此刻的位置。
妖族长老的蛇头杖突然刺穿林墨后心,杖头蛇眼亮起鎏金光:
“天帝陛下,您要的容器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