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今天,他才用心打量我的宿舍。
斑驳生锈的床架,渗水的墙壁,地上爬来爬去的小虫子。
我在这环境里住了多少天?
对我的忽视与偏见将心死死攥住。
可他们今日的绝望,和那年我临死前的痛苦相比,不值一提。
入院时,我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,还是刘老师心疼我,自掏腰包给我上了止痛泵。
药力有限,疼痛的折磨却无边。
痛到深处我只能蜷缩流泪,周围是病友家人陪床的欢笑声。
时时刻刻提醒着我。
我是孤家寡人。
是爸妈丢弃的灾星。
身体与精神上双重地凌迟,害得我一心求死。
拔了好几次针管,直到手上血肉模糊,惹来护士长亲自对付我这刺头病人。
见了我,她却心疼得眼眶泛红。
“别怕,你爸妈不在,我可以当你的妈妈。”
彼时我已经神志模糊,仅听得她说自己是妈妈。
“妈妈?我错了,妈妈我错了,你们别不来看我……”
“我好疼啊妈妈!”
温热的手覆上我枯瘦冰冷的身体,一下一下,轻轻拍打。
“妈妈在,妈妈一直陪着你。”
悠长的歌声回彻,我陷入一场幸福又不敢脱离的美梦。
再也不醒。
爸妈被带到了我死前住过的病房。
屋里空气憋闷,四五张床铺紧凑在一起。
跟姐姐的单间没法比。
我临死前蜷缩的角落,如今空空荡荡。
妈妈呆呆坐在床上,伸手摸着一切目之所及的东西。
摸到墙上那无数划痕时,她忽的泪流满面。
那是我在剧痛中留下的挣扎痕迹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