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南衣回到家的时候，柳姥姥就蹲在门口上等她。
大老远的，就冲了过去，想要检查宋南衣的包包。
宋南衣就往后退了一步，“你干什么呢？”
“你不是给买了东西吗，买什么了，给我看看。”柳姥姥继续道。
听到这里，宋南衣大致就猜出到底是什么意思了。
故意装出神秘的样子来，怎么都不肯打开。
“这是我的秘密，给你看了算什么，姥姥要是真的这么好奇，不如再去问问我妈，怎么样？”
柳姥姥大怒，“死丫头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跟我讨价还价，今天这东西我必须得看，不然我就撕了你的皮。”
“那你就试试。”宋南衣倒也坦然，站在原地没动。
若是她惊慌失措，害怕惶恐，柳姥姥还能有主意一点。
可现在这样，就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。
此时此刻的宋南衣，什么都不怕。
柳姥姥和沈嫣都在她的手上栽过跟头，故而有几分忌惮。
宋南衣不动，柳姥姥也不敢动。
两个人僵持了一阵子，她才又问道，“你早上是不是给沈嫣买药去了？”
“你问问我妈吧。”宋南衣还是这句话。
要让他们之间产生嫌隙，不是三两天就能达成的事情。
慢慢发酵，才是最合适的做法。
趁着柳姥姥发愣思考，宋南衣就进了屋去。
正值饭点，沈嫣和沈胜利坐在桌上吃饭，瞧见宋南衣，竟然没吭声，显然是不打算叫她吃饭。
宋南衣倒也不介意。
她给徐老头儿按摩了三个小时的腿，如今胳膊早就累得快直不起来了，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。
径直的上了楼，她就关上房门。
沈嫣支棱着耳朵听动静，直到毫无动静，这才收回思绪来。
又看向沈胜利，交代道，“胜利，我这手受伤了，也不方便出门，你帮我去警局问问，到底有没有诗余的消息。”
大热天的，沈胜利实在是不想跑路。
“人家要是有消息，肯定就打电话过来了，干嘛白跑一趟啊，还不够我累的。”沈胜利撇嘴道。
沈嫣气得够呛。
那是她的女儿，沈胜利的侄女，可沈胜利却这个态度！
“你还念诗余是自家人吗？”沈嫣就质问道。
他们两个人就在饭桌之上闹了起来。
宋知秋吃过早饭就上班去了，故而，闹得再大，也没人会听见的。
最后，沈胜利不情不愿的妥协，起身出了门去。
临走之前，还不忘管沈嫣要了五块钱， 说是来回打车快一点，这样有消息也能早点回来告诉沈嫣。
关心则乱。
沈嫣完全没反应过来，还真的就傻乎乎的掏了钱出来。
从单元楼到警察局，不过五分钟的距离，哪里用得着这么多钱。
多的部分，自然又是进了沈胜利的口袋。
他出门的时候美滋滋，想着剩下的钱可以用来很多好吃的。
住在城里就是方便，要啥有啥。
看样子自己的城市户口，也得赶紧落实才行。
想着，沈胜利就换好鞋，走出了玄关去。
完全都没反应过来，就听到外头尖锐的喊了一声贱人，继而带着恶臭的黑色浓稠液体，便泼了自己一身。
是屎！
沈胜利被兜头盖脸的浇了一瓢，这会儿连眼睛都睁不开了。
而屋里头的沈嫣和柳姥姥也听到了动静，纷纷跑了出来。
瞧见院子门口的那人，沈嫣的脸顿时间就黑如墨汁。
是沈在松的妈妈，王小芳。
在警察局的时候，沈嫣就见识过王小芳撒泼打滚的厉害劲儿。
可没想到，她居然还敢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。
在别人家门口泼粪，这……这简直是泼妇啊！
“胜利，胜利你没事吧？”柳姥姥心疼坏了，不断地询问。
听着沈胜利说屎尿进了眼睛，疼得厉害，她便红了眼睛，冲上去要和王小芳拼个你死我活。
乡下老太太蛮横无比，力气又很大。
但王小芳也不是好惹的。
她是个寡妇，这些年全靠着走街串巷卖烧烤，供着沈在松上学，推着那车子，也是不小的力气。
和客人讨价还价，更是练就了好嘴皮。
这会儿，就举着粪瓢，和柳姥姥打得难分难舍。
仅剩下没有沾上污秽的沈嫣，因为手受伤的缘故，也没办法上前阻止。
眼瞧着这件事情越闹越大，又要引来邻居围观。
等传到宋知秋的耳朵里面，她之前做出的努力也就算是全毁了。
权衡再三，实在是走投无路。
她只能返回屋子里，冲到楼上去找宋南衣求助。
宋南衣早就听到响动了。
但她不想管。
“妈妈，下面好多粪，很脏的。”宋南衣轻声道。
这时候，她好像完全分不清轻重缓急，懵懂万分，只知道护好小姑娘的漂亮。
沈嫣心急如焚。
“弄脏了就买新的，我都给你买，好不好？明天就带你去大采购，你帮帮忙，把王小芳给弄走。”
现在的宋南衣，绝对不容小觑。
她能玩得她团团转，还能对付不了一个市井的泼妇吗？
见沈嫣开出了条件，宋南衣的眸色才松动几分。
想了想，她道，“直接把钱给我吧，和你出去逛街，我总觉得怪怪的。”
都行，都可以。
只要能把王小芳那个泼妇给弄走，其他事情就随便。
她答应了。
于是宋南衣就伸出手来，“我要五十块，现在。”
“你抢钱啊你？”沈嫣惊骇万分，愣是往后退了好几步，“五十块，你是打算把整个百货大楼都搬空吗？”
宋南衣面色不改，“五十块搬空百货大楼，妈妈你未免有点痴人说梦了。”
总之，她不让步。
五十块，放在八三年可以买几十件上好的衣服，几乎要抵上宋南衣现在所有衣服的总和。
沈嫣自然是舍不得。
可不给钱，宋南衣就不打算帮忙。
故而，她只能咬牙道，“你先去帮忙，然后我再给你。”
“先给钱吧，”宋南衣回答，“毕竟我们之间也没多少信任，我也怕你赖账，是不是？”
说完这话，她还朝着沈嫣抿唇轻笑了一下。
像只狡猾的小狐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