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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言独上西楼

李思彤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大邺朝,正德十一年。西陵候府的玉笙居素有侯府冷宫之称,偌大的院子只住着主仆二人。是夜,风雨萧瑟。婢女阿湖被窗口灌进来的冷风惊醒,睡眼惺忪的抬头望去,只见一个黑色身影正翻墙而去。

主角:李思彤裴乐淞   更新:2023-04-11 17:33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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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思彤裴乐淞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无言独上西楼》,由网络作家“李思彤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大邺朝,正德十一年。西陵候府的玉笙居素有侯府冷宫之称,偌大的院子只住着主仆二人。是夜,风雨萧瑟。婢女阿湖被窗口灌进来的冷风惊醒,睡眼惺忪的抬头望去,只见一个黑色身影正翻墙而去。

《无言独上西楼》精彩片段

沈六看着她,颇有些惊讶。


不待他问,思彤又说:“前两次见公子,你一次路见不平,一次仗义执言,我觉得你没有传言中那么不堪。”


沈六听了她的话,笑的很是欣慰:“多谢信任,三小姐真是冰雪聪明。”


这两年,他声势浩大的包戏子、养头牌,甚至调戏父亲的小妾,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。


为的就是搞臭自己的名声,让自己议亲的事难上加难。


“公子的牺牲未免太大了。”思彤说道。


沈六却摇摇头,“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,只要我在乎的人知道我的品行就行了。”


他在乎的人无疑就是阿秀。


思彤对他的豁达很是钦佩,不由点点头。


沈六却自嘲的说道:“可惜,最终我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。”


他看了一眼思彤,又继续道:“我和阿秀青梅竹马,曾经两家也算世交,可自从她父亲获罪后便家道中落,而沈府却扶摇直上,母亲命我断了和阿秀的来往,可感情的事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。


于是我自毁名声,还和阿秀私定终身,我以为这样母亲便会妥协,是我天真了。


如今眼看着我们的孩儿就要落地,母亲和我商议,大家各退一步。”


“各退一步?”思彤有些好奇。


“没错,国公夫人上门透了话风,想用你换取户部侍郎的空缺”沈六看着她说道。


思彤嗤笑,丝毫不见难过。


“国公府的嫡女身份高贵,我母亲十分满意,她答应我,只要将你娶进门镇守后宅,阿秀生的孩子可以记在嫡母名下,也可以让阿秀自己养……”


说到这里,沈六面露羞赧,“我打听一番后便妥协了,心里想着娶一个病恹恹的正妻,对阿秀和孩子都没有威胁,甚至要不了几年……”


“要不了几年,我可能就病死了,那时候你和阿秀就再也没有阻隔。”思彤替他说完了后面的话。


沈六看着她,心中愧疚万分。


这两天他不停的反省,当初他答应母亲的这个决定,是多么的自私甚至卑劣,没有哪个女子合该成为他和阿秀的挡箭牌,合该被他娶进门,却注定得不到丈夫的爱。


“我知道自己大错特错,所以我必须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,也恳请你的原谅。”


思彤看着他严肃悔恨的样子,叹了一口气。人大概率都是自私的,圣人难寻。


“你确实做错了。”思彤说道,“如果你真的在乎阿秀,就不该让她做妾。”


沈六抿唇点点头,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懂。


“带她走吧,走的越远越好。”思彤又说道。


说着还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一千两银票放在桌上。


“我知道沈夫人一定断了公子的用度,否则上次在巷口你不会不好意思的向我讨要两份吃食,我也知道公子从小锦衣玉食,没有吃过半点苦,但既然想要自由,总要付出点什么。”


沈六定定的看着思彤,眼中满是震惊和肃然,眼前的少女只有十五岁,却仿佛能洞察人心。


他确实想过带阿秀远走高飞,可他母亲也想到了,早早断了他的钱财,而阿秀又即将临盆,他们需要盘缠,起码不能让阿秀和孩子受苦。


沈六看着桌上的银票,喉咙有些干涩。



思彤却直接将银票推到他的面前,不容置喙的说:“公子两次帮我,权当谢礼。”


说完她便站起身,沈六也跟着站了起来,不再扭捏,抱拳道:“三小姐,大恩大德,沈某铭记在心,他日定当报还。”


思彤看着他俊逸的面孔,又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,最终笑道:“愿咱们后会有期。”


………


回去的路上,思彤坐在马车里冥想往事,她记得前世李铭恩寄给阿湖的那些信里,有一封提到沈府。


正德十六年五月,沈阁老贪赃枉法、通敌卖国,证据确凿,被叛满门抄斩。


信中说到,从沈府抄家出来的金银堆积如山,沈家几百口人被斩首的菜市口血流成河。


而这起大案的背后主导正是裴乐淞,世人都道沈阁老和裴乐淞在朝堂上一文一武,分辖而治,互不干扰。


其实二人早在多年前就结下了梁子。


当年裴乐淞与她成婚后便远赴南疆杀敌,他英勇善战,晋升飞快,自然就成了有些人的眼中钉。


在一场至关重要的战事中,当时的指挥使勾结时任户部尚书的沈阁老,二人故意拖延苛扣前线的军饷物资。


裴乐淞带着部下在前线浴血奋战,后方补给却迟迟供应补上,他们只能喝露水,啃树皮,生生扛了半个月,最终拿下阵地。


五千战士最后只剩下不到一百人,他们伤痕累累,消瘦如柴,却无坚不摧,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场。


那之后,裴乐淞不但记大功,更得了军心,后来他当上主帅的第一件事,就是于三军前将那位指挥使五马分尸。


沈阁老势大,苟活到了今天,不过再过一个多月,迎接他的将是灭族之灾。


马车晃晃悠悠的回到国公府,思彤带着紫苏和阿蛮刚下马车,便看见蒋氏身边的孔嬷嬷一脸焦虑的等候在角门。


“三小姐,您可回来了。”孔嬷嬷看见思彤,急忙上前。


思彤瞥了她一眼,问道:“嬷嬷等我做什么?”


“三小姐,府上来贵客了,是西陵侯府的嘉敏县主,她来答谢您的救命之恩,夫人正在春熙院招待她,您快随我来吧。”孔嬷嬷说着就要为她引路,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。


思彤却站着没有动,不急不忙的开口:“既然是贵客到访,我要先回院子换身衣服。”


“那怎么成?”孔嬷嬷焦急的脱口而出。


“怎么不成?”思彤定定的看着她,语气冷淡。


孔嬷嬷看着思彤的眼神,心中一凛,从前三小姐总是低垂着头,看似柔柔弱弱,有谁认真看过她的眼睛,竟是这般幽深锐利。


“老奴只是怕耽误了时间……”孔嬷嬷吱呜的解释道。


“嬷嬷如果没有其他理由,那我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吧。”思彤不与她费口舌,说完转身就要走。


孔嬷嬷见她我行我素,着急上火间竟准备上前拉住她,结果被紫苏和阿蛮拦下。


“三小姐留步,”孔嬷嬷喊道,无奈说出实情,“是嘉敏县主出事了。”


思彤脚下一顿,转头问道:“她怎么了?”


“不知怎么犯了哮喘,瞧着不大好……”孔嬷嬷又急又怕,那可是位金贵的主,如果在府上出事,他们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。


所以夫人让她来等三小姐,到时候有什么事就往她身上推,反正是她的客人。


思彤听了她的话,调转了方向,朝春熙院走去,紫苏和阿蛮赶紧跟上。


反倒孔嬷嬷怔愣了一下,原本以为三小姐会害怕犹豫的,不想竟这么干脆。


……


春熙院里正乱做一团,厅门外围了不少人。


“大夫怎么还没到,再派人去催!”思彤走到门外,便听到蒋氏的怒喝。


孔嬷嬷赶紧指了两个丫鬟出门去。


思彤快步走进客厅,只见一个穿着浅紫色衣裙的少女正趴在桌子上,身旁手足无措抹眼泪的婢女正是上次在沈府见过的妙晴。


而蒋氏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旁边走来走去,她看见思彤,不由眼前一亮。


“思彤,你回来了。”她悄然松了一口气。


思彤没有理她,径直走到桌前,她扫视了一圈桌上的水果甜品,最后将目光落在掉在桌上被吃了一口的莲蓉酥上,她拿起来闻了一下,脸色倏然紧绷。


她丢下糕点,去扶嘉敏县主的头。


一旁的妙晴想要制止她,却被思彤狠狠瞪了一眼,“你不知道你家小姐花生过敏吗?”


妙晴被她斥的瞪大了双眼,刚要说什么又被思彤打断,“她现在不能趴着,会窒息的,快帮我把她扶起来,仰面躺好。”


妙晴看着思彤一脸正色,语气果断,莫名令人信任。


她帮着思彤将裴嘉敏扶起来,紫苏和阿蛮也一起来帮忙,几个人将她放平在旁边贵妃榻上。


蒋氏狐疑的看着,不忘撇清关系,“思彤,你可别乱来,嘉敏县主要是有个好歹,你担当的起吗?”


思彤看都没有看她一眼,裴嘉敏因为花生过敏引发了哮喘,她面部水肿,脸色胀紫,因为喘息困难导致胸口剧烈震颤。


她已经休克了,情况十分危急。


思彤不自觉的握住她的手,看着眼前肿胀却轮廓熟悉的面孔,这一幕是多么的似曾相识。


前世,她刚进侯府时裴嘉敏才五岁,那时她也是误食花生引发了休克,大夫说过这是体质问题,没有特效药,只能自己避免。


“敏敏,坚持住,用力呼吸。”思彤的声音有些颤抖,她深知此刻的凶险,可唯一能做的就是鼓励她自己挺住。


片刻后,大夫终于匆匆赶到,思彤想退开,却被裴嘉敏紧紧握住手。


大夫在一旁仔细观察后,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,叹道:“太惊险了,还好县主挺过来了。”


众人听了他的话,提着的心全都放下了。


稍后大夫又开了安神的药,裴嘉敏被喂完药后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

不多时,西陵侯府派来一辆宽敞的马车,将昏睡的裴嘉敏接走。


苦主走了,可事情不可能就这样结束。



蒋氏派了孔嬷嬷去调查,很快便有了结果。


原来嘉敏县主的婢女一早就告知了县主的饮食禁忌,蒋氏也着重交代了,谁知千防万防,膳房的厨娘竟然粗心的拿错了油瓶,用花生油煎炸了莲蓉酥。


春熙院里,一个白胖的婆子被五花大绑押跪在蒋氏的脚下。


“夫人饶命,夫人饶命啊…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……”婆子不停的哭喊求饶,眼泪鼻涕糊了一脸。


蒋氏一脸嫌恶,撇开脸不愿多看一眼。


“拖出去,杖毙。”她冷冷的交待。


那婆子听了她的话,目眦欲裂,张大嘴准备叫喊却被人利落的堵了口,人很快被拖走了,屋内恢复了平静。


蒋氏将目光投向思彤,她安静的坐在一旁,看着如初见时那般乖巧,但蒋氏不会再上当了。


“没什么事,你也回去休息吧。”她尽量放柔了声音,但眼神中的冰冷藏也藏不住。


思彤视若无睹,起身行礼告退。


等思彤一走,蒋氏飞快的起身去了后院。


进了内室,披着一件外衣的镇国公正坐在窗前,他原本是躺着的,听说嘉敏县主在府上出事,才急忙起身。


蒋氏快步走到他的面前,神色急切:“老爷,我们引狼入室了。”


镇国公一头雾水,皱眉问道:“何出此言?”


“我们都被思彤蒙骗了,先前她会游泳也就罢了,可你知道吗,她居然还精通医理。县主在我们府上犯了哮喘,她只看了一眼,就知道县主是花生过敏,她还知道怎么急救,刚刚若不是她回来……”


原本口若悬河的蒋氏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,她真不想承认是思彤救了嘉敏县主。


但她不说,镇国公也知道,早有小厮来禀告了,大夫来之前是三小姐主张将县主仰面放平,而她做对了。


不过她懂点医理有什么奇怪,久病成医没听过吗。


“没事不要咋咋呼呼,还有点国公府主母的样子吗?”镇国公揉了揉眉心,有些疲惫的说道。


这几天他精神不济,不想再受刺激了。


蒋氏听了他的话,蹲下身伏在他的膝头,委屈的问道:“老爷可是嫌弃我了?”


自从在沈府办砸了事情,害的他被御史弹劾,蒋氏总觉得不得劲,想她以前办事干练利落,何时出过这样的错。


都怪李思彤藏拙,蒋氏心里痛恨,脸上却楚楚可怜,眼泛泪光。


她本就生的貌美,又保养得宜,如今风韵犹存,镇国公看了自然心软。


“好了,别胡思乱想。”他挑起她的尖尖下巴叹道,“我对你的感情,别人不知,难道你还不知吗?”


蒋氏羞涩一笑,眼波流露出一丝勾人的媚态,见镇国公看的出神,她心中不免得意。


“老爷,并非我没有容人之量。”她又委屈的说道。


“只是你想想,若是思彤一开始就精通医理,那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云瑶给她的水粉里掺了毒,还有我为她准备的衣服浸过迷药。”


蒋氏这么一问,镇国公眯起了眼睛。


“她全都知道,却装傻充愣,将计就计,她把水粉倒在瑶儿的脸上,差点让她毁容了。”蒋氏说着气的流下泪来。


镇国公看着她,一言不发。


蒋氏也不着急,伏在他膝头低低的啜泣。


半响,镇国公才将她扶起来,安慰道:“好了,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而已,我们且再看看。”


就这样?


蒋氏诧异的看了他一眼,但她也没有继续闹,胡搅蛮缠只会令男人厌烦。


反正怀疑的种子她已经先种下了。



暮色四合,西陵侯府的关雎院里气氛冷凝。


下人们弯腰垂头,大气不敢喘,只因精致秀雅的闺房里站着一个高大如山的男人。


他头戴紫金冠,身着玄色窄袖蟒袍,宽肩窄腰,身姿挺拔颀长,刀削斧凿般俊逸的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。


他总是很忙,每每归府都是深夜时分,也只有遇到裴嘉敏的事情,才会提早回来。


“别走……”少女的呓语打破屋内仿佛凝固的空气。


裴乐淞上前一步,凝望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女。


裴嘉敏浑然不觉,梦魇中她伸手挥舞着,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,后来她抓住了一只大手,立刻紧紧抱住。


嘴里喃喃自语道:“安姐姐,安姐姐,是你吗,你回来了吗?”


她的声音微弱,却足以让屋内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

站在床前的陶嬷嬷只觉得浑身血液凝固,恨不能去捂住裴嘉敏的嘴巴。


还好裴嘉敏自己醒了,她发现自己握住的手根本不是女人的手,睁眼望去,望进一双幽深如大海的眼睛。


这双眼睛冷冽深邃,给人无形的压力,可她却一点都不怕。


她用力甩开他的手,转身用背对着他,语气娇蛮:“谁让你进来的,出去,我讨厌你!”


裴乐淞负手站在床前,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瘦弱的背影微微颤动,他知道她在哭。


他眉头微拧,有些头疼,这些年已经很少有人让他头疼了,裴嘉敏无疑算一个。


他父亲娶了个蛇蝎女人,将府上的子嗣霍霍的差不多了,如今裴家只剩下他和裴嘉敏相依为命,他没有理由不宠着她,纵着她。


“好,我走,你好好休息。”裴乐淞的声音暗哑低沉,说完便转身离开。


裴嘉敏听着他的脚步声,反而哭的更厉害了。


陶嬷嬷叹了口气,坐到床边,既心疼又无奈。


“小祖宗,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倔呢,侯爷对你那么好,你怎么能对他发脾气呢。”


陶嬷嬷是裴嘉敏的乳娘,在府上十几年了,自然一心盼着兄妹两好。


裴嘉敏转过身来,扑进乳娘的怀中,眼泪簌簌的落下,哽咽道:“我就是讨厌他,他冷血无情,他杀死了我的安姐姐。”


陶嬷嬷心惊肉跳,又想去捂她的嘴,哀求道:“小祖宗,我们不要再提那个人了好不好?”


“不好,不好!”裴嘉敏抬起泪眼婆娑的脸,摇着头。


“嬷嬷你怎么也这么冷血,你忘了她是怎么护着我们的,没有她,我能活到今天吗?


那时候兄长又在哪里,他远在边疆忙着挣军功,他有想过我的死活吗,现在又凭什么来管我?”


陶嬷嬷被问的哑口无言,她恍然想起侯爷成婚后被迫离家的那几年,那侯夫人小人得志,变本加厉的苛待他们。


是少夫人给了他们庇护和恩惠,五年了,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似乎都要在记忆里模糊了。


“终究是人死不能复生。”陶嬷嬷也红了眼圈。


……


关雎院外,妙晴正在禀报事情的经过。


裴乐淞沉默的听着,见她说完,抬头瞥了她一眼。


“还有吗?”他问道。


他的眼神让妙晴如芒在背,原本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话,立刻脱口而出,不敢有丝毫隐瞒。


“是这样的,奴婢发现一件挺巧的事情,国公府的三小姐闺名叫思彤。”她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。


只见平素冷漠没有波澜的面孔,居然出现一丝怔然。


“哦?”半响,他才低吟了一声,深邃如墨的眼睛叫人难以捉摸。


“是的,而且县主发病的时候,她握住县主的手,叫她敏敏,我想就是因为这样,县主才糊涂了,以至于在睡梦里喊了那个名字。”她说着再次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。


裴乐淞的目光已经投向了远处,他挥了一下手,妙晴立刻恭敬的告退。


西陵侯府如今在京城是首屈一指的名门,到了晚上,整个府苑灯火通明,气势恢宏。


然而有一处却始终笼罩着黑暗,仿佛是府上一座永恒的孤岛。


不知不觉中,裴乐淞已经来到了这座孤岛的门前,忘记上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了,一年前,还是两年前?


总之很久了,久到紧锁的院门已经出现了斑驳,院里的一棵木棉树因为无人修剪,枝叶繁茂的涌出墙头,粉白的花瓣在院外落了一地。


裴乐淞恍惚中好像看见院门开了,一个素衣女子走了出来,她乌发雪肤,容颜迤逦,花瓣落在她的肩头,美得惊心动魄。


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样子。


她提着一个包袱走到他的面前,声音婉约动听:“夫君又要远征,妾身准备了几身衣物和点心,祝愿夫君早日凯旋。”


那时候他刚刚弄死了她的姨母和表兄,所以他在她的脸上没有看见笑,她肯定是怕他的。


不过无所谓,她是那个毒妇的外甥女,是一个低贱的商户女,他才不在乎她的感受。


甚至连她的东西,他都是不屑的,但偏偏她女工极好,做的衣服真的很熨帖,就连准备的吃食也异常可口。


他默认随从收下她的东西,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

再见面,绝美的容颜成了一堆枯骨,永远定格在十九岁的年纪。


三月末,春意更浓。


镇国公病愈上朝去了,府上也逐渐恢复秩序。


思彤一大早便要去给蒋氏请安,走到春熙院门口的时候,恰好与多日不见的李云瑶狭路相逢。


李云瑶看着思彤,笑的有些阴冷,“三姐,别来无恙。”



大邺朝,正德十一年。




陈夫人则是瞪了她一眼,递上一只小木匣子。




思彤接过来,觉得这匣子有些沉手,打开一看,里面金灿灿一片,居然是金条。




陈知初再也忍不住,哈哈大笑起来,就连裴嘉敏都忍俊不禁了。




“我思来想去,还是钱最实在。”陈夫人不理自己疯癫的女儿,看着思彤说道。




“你去燕北人生地不熟的,需要打点的地方很多,有钱傍身才好行事。”




思彤捧着一匣子金条,眼眶酸涩。




其实成亲对她来说只是 殷氏怔怔的看着他,他都知道了。




她当然累了,每日都不胜烦忧,可面上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。




谁让他




思彤读完信中纠结的后半段,不由叹出一口气。




无忧无虑的陈知初还不知道人生不如意看着两人高兴雀跃的模样,思彤又看向窗外的月亮,今日的月亮虽然还不圆,但是非常明亮。




她已经开始期待晋阳之行和即将在晋阳度过的中秋节了。




而此时同一片思彤出了府门便看见陈家的马车停靠在台阶下,今天陈知初约她去看戏。




片刻后,马车停在了兰芳园的门口,兰芳园是京城有名的戏园,每日客满,楼上的雅间更是要提前预定。




陈知初带着思彤进了二楼的甲字号包间,房间内有一扇很大的窗户,坐在窗边就能轻松无障碍的俯瞰堂中的戏台,位置绝佳。




“怎么样,我提前好几天就预定了。”陈知初笑的有些得意,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甜美又明媚。




“很好啊。”思彤笑道,又问:“今天唱什么?”




“杨家将!”陈知初的话语里带着一丝雀跃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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